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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陶公子……”明妆眼珠一转,略做思忖,有了主意,她不无担心的说道:“眼看入冬,此处潮湿阴冷,哪里是能住人的?”

敏忠以为明妆是拐弯抹角的要赶人走,便笑道:“陶公子在这里住了一年了,习惯了。”

她道:“不是小叔说今年雪大的么,既然雪比往年大,不能同一而论。依我看,不如让陶公子……”明亮的大眼睛‘深情’的望向敏忠:“到府里暂住。”敏湛已经成家了,不能接陶天立进院住,自然得跟敏忠住一起。

敏湛立即附和:“这也是个主意。”

敏忠心说你们行,把他甩给我,我也不接。他为难的说:“嫂嫂这话说的对,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爹已经帮我定了亲事,年前完婚,我纵然有这份心,恐怕也做不到啊。”

于是两人齐齐叹气,皆假惺惺的说道:“可苦了陶公子了。”

这时敏忠仍旧摆出很忧虑的表情道:“嫂嫂通情达理,已经看出这里需要修缮了罢。”

很好,终于提这茬了。明妆从衣袖抽出包好的碎银子递给敏湛:“这是一百两,你先拿去用。”

敏湛摸不着头脑:“你拿银钱做什么?我并未要你……”

敏忠疑惑道:“二哥,不是你说让我回家请嫂子从账房支银子的吗?”

“我怎么说的?”敏湛有气无力的问:“你重复一遍。”

敏忠装傻:“你说,找嫂子要钱啊。”

“对,嫂子……为兄称呼‘嫂子’的人……是谁?”

敏忠做恍然大悟状,拿折扇照着自己脑门啪嗒就是一下:“瞧我这脑袋,糊涂的紧,难怪中不了举人。二哥口中的嫂子自然是大嫂。”

原来不是敏湛要钱,是敏忠故意坑她,明妆大度的笑道:“不打紧,这钱合该我出,谁让我是你嫂子呢。”又转向敏湛:“不知这书斋,平日是如何打理的?”她记得前世这书斋是在敏湛名下,可现在又听他说从大嫂那里支钱来修缮,不知是何缘故。

“我曾借过大哥几本古籍,后来他不小心遗失了,他便算作银两补给我。上个月他答应出钱修缮书斋,今天陶公子去请泥瓦匠,我便让敏忠去取钱,没想到出了这么个岔子。”

这屋内的藏书众多,免不了有几本值钱的,竟被敏山搜刮了去。明妆听出敏湛吃了大亏,修屋能花几个钱?就连这样,敏忠还故意装傻坑他。但表面上这些都得忍了,她仍旧挂着笑意:“原来是这样,今天我带了钱,也就不用再知会大哥了。省得敏忠兄弟再跑一趟。就是不知一百两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头上这几个簪子也能值些碎银。”说着,就要拔。

“不用,够了,够了!”敏湛赶紧阻挠她:“你的首饰戴的好好,哪能随便取就取。”

她算是明白了,秦敏湛这头倔驴,得顺毛摸。她若是舍不得这一百两,斤斤计较,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有些人就这样,你不给,他死了都想要,当你真顺着他,他又不好意思,扭扭妮妮了。

明妆担心:“当真够用?”

敏湛颔首:“一百两已不是小数目了,绰绰有余。”

她心道,既然已经吃亏了,那就吃亏到底吧,也不差把自己的形象打造的再光辉些:“大哥支撑着这个家不容易,这点小数目,就算了罢。”

饶是秦敏湛也受不住了,心说明妆是不是太过实在了?转念一想,她是在刘家手心里捧大的小女儿,花钱没数,不懂算计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家中这两个兄弟如狼似虎,她别被他们骗了才好。但当下又不知该如何说起,颇为苦恼。

敏忠还记得开始向明妆要钱,明妆哭穷的模样,不禁心中冷笑,你不就是装出贤妻良母的样子讨二哥喜欢么,指望他中了进士,你也捞个官太太做,论起来,自己哪里比那呆子差?

这时明妆道:“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敏湛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叮嘱了几遍小心才放她走。

到家时已近傍晚,明妆立即派人叫来卓小安,只说了一句话:“你去查,今年去翠鸳湖边为秦举人修缮书房的是哪家的泥瓦匠。不管花多钱你都要买通他,不管他想什么法子,冬天不能让那里住得了人。”

不管姓陶的什么来历,他能赖在秦敏湛那蹭吃蹭喝许多年,肯定有理由,目前不宜轻举妄动。他蹭吃喝这么久了,也得换换人折腾不是?至于钱,谁多拿了,谁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