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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庆坐到船舷边,瞭望远处的青山,漫不经心的说道:“让婆子教训她一顿,然后让卓小安把她领回家做老婆。”

“你是说卓叔那个儿子?把她许配给下人,你也够狠心的。”明妆目光随着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不多会便觉得眼晕。她扶着额头道:“我得回去坐会。”

“别的呀。”梦庆拉住她:“我带了渔具来,我教你钓鱼。一会阿葵载着咱们回她的湖心岛,让她爹顿给咱们吃。”见明妆默许了,朝舱里的梦康叫:“把渔具拿来,痛快点。”

梦康赶紧取了鱼竿过来,又因为没拿鱼饵被梦庆捶了两拳,明妆见他俩似是闹着玩,就没劝阻。大哥历来是把几个庶出兄弟姐妹当奴仆使唤的,只要不欺负的过分,父母都不加理会。便又想起了秦敏湛,心想,他要不是读书在行,指不定会过成什么样子。

梦庆装模作样的教习明妆如何执杆放饵,待说完了,站在一旁等鱼咬钩,过了一会,他先没了耐心:“怎么还没上钩 ?让梦康看着好了,等咬钩了再叫咱们。”

“我不觉得烦,你们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罢。”

“你真有耐性。”梦庆道:“我顶不住了,回舱里去了,等咬钩了,叫我帮你。”

明妆微笑应允。湖面如镜般的平静,在青山绿水间,似乎一切都是静止的,不染半点俗世烦恼。这时一尾大鱼探出嘴来,浅水环游,绕着鱼钩绕来绕去,就是不咬。明妆心里一急,鱼竿晃动,那鱼受惊摆了下尾巴,潜入水中不见了。

还是沉不住气。她对自己的缺点很了解,但了解未必改得了。

她记得秦敏湛最善于也最喜欢画山水,就连他深情挂念的韩氏也未曾给她留下任何的画像。他说过,人心善变,只有山水不变。让自己想想,自己听到这句话后,是怎么讽刺他的来着?好像说[的确人心善变,于是死人之心如赤金美玉,可存万年,对吗?]他听的出是讽刺他记挂亡妻,于是好像又吵了一架。

“唉……”自己说话那么呛,日子能过好才怪。

这时,只见鱼漂微颤,知道是有鱼上钩,忙提紧鱼竿,无奈力气不够大,正此时,鱼竿上多了一双有力的小手帮她拉拽。阿葵使了几分力气,便将那尾大鱼提出了水面,阿葵提起那尾鲤鱼,笑道:“小姐好厉害,这里的鱼都滑头的很,一般不轻易咬钩。”

梦庆和梦康出了船舱,听到这话,梦康先道:“看来这里的鱼颇有慧根,弄不好百八十年的修炼成仙。”

阿葵咯咯笑道:“那公子看我像不像?”

“就算你是,也是不合格的妖精。你方才还说要将鲤鱼炖了与我们吃,哪有对自己亲族下手的妖精?”

“许是我说了,故意迷惑你们的呢。”阿葵将鱼扔到盛满水的木桶中,撑起船篙,划水向前:“往我家那边去的风景更好,不如向那边去去,如何?”

梦庆首肯:“也好。”然后问明妆:“还钓不钓了?”

“不了。”静下来,不知又要想起什么糟心的过往来。低头回了船舱,发现小案上摆着两杯残酒,想是方才两位哥哥喝剩的。不知怎地,忽然涌起来一杯的冲动,这时梦庆随了进来,将自己剩下的半盏仰脖喝净了,摸了下嘴角道:“今天哪里都好,就是这酒不好。辣口不说还上头。”

她又想起秦敏湛从来滴酒不沾的,也没任何不良嗜好,简单到无趣的人。怎么又想起这厮来了,明妆使劲摇摇头,拿起果篮中的梨子,问梦庆:“哥,你吃不吃?我给削。”

“让梦康那小子来。”然后扯着嗓子吼外面和阿葵聊的热火朝天的梦康:“回来!”梦康便霜打了般的丧气回来了,顺从的听从大哥的命令,充当贴身小厮给‘主人’削梨子吃。梦庆捏着递上来已经几乎没有果肉的梨子,摇头道:“你真是比你嫂子还笨。”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明妆道:“你嫂子也不是故意将孟家准备向你提亲这件事讲给明盈听的。她办事是有些差劲,但你别跟她认真。她没出嫁前娇生惯养,现在在咱家低眉顺眼已经算是不错了。”

明妆道:“我哪里能跟嫂子生气呢,她也不容易。”除了秦家以书香门第自居,娶妻之前绝不许儿子沾染女色外。稍微殷实点人家的儿子都有通房丫头,大嫂进门后发现大哥有个自小陪着他的圆月,的确够她郁闷的。但不管怎样,日子都得过。

明妆撩开舫中的竹窗,指着岸边的能看到的木舍道:“哥,这里的书斋,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