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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到,对自己命运有影响的是家中的男子,明盈出嫁后和自己再无关系,心中便不怎么在乎了。

当然,后来她明白,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第二天,左怀堂如约启程返回大同,将玲珑和桂枝一并带走了。玲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自己被重新卖了人家,看到左怀堂像个成精的黑熊,着实吓了一跳,但心中也认命了,并不挣扎反抗,半点不知自己的前景堪忧。

刘庭举一番折腾,白白折了千两银子,左怀堂空手套白狼,给上司带了礼物,还落下好大的人情。

明妆再没听过玲珑这个人,倒是几个月后听说舅舅成了千户,想必是她发生了效用。

总之这件事过去了,每个人都长了教训,但总结起来只有一条,家大业大,没事少折腾。

虽然这么说,但碰到躲避不过去的,必须得折腾。梦庆在外面养个女人,少不了花销,家里的钱拿不出来,便朝几个朋友借了些银子顶顶,日子久了撑不住,索性甩手不管。时隔半年再去看,发现翠玉竟然吃穿用度都不差,一询问才知是自己好朋友石开泰资助的,梦庆心里有谱但嘴上不说,笑嘻嘻的揽着翠玉要行事,扒了衣服才发现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明。

梦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这件事还是自己促成的,可真的发生了他还有点接受不了,恼怒之际踢了翠玉几脚,翠玉不禁打,发生了什么一股脑全说了。梦庆差点气死,原来和她有关系的还不止一个人,简直就是重操旧业来者不拒,孩子到底是谁的也不拿不准。

正恼着,一伙人破门而入,原来是是石开泰手头没钱,顺了家里几样东西,被老爹抓住一阵棒打,又领老爹来撵走所谓的不要脸女人。赶巧碰上孟庆在这,一帮人大眼对小眼,石开泰老爹将责任都推在孟庆身上,说他撺掇自己孩子不学好,闹到刘庭举面前,一时家里又狼烟四起。

闹剧最后怎么结束的,明妆年纪太小,没人告诉她。自此之后,院子里都知道大少爷梦庆是个敢十五岁就包妓和朋友共享的主儿。明妆听到有些心惊,本以为大哥洗心革面知错了,他竟然还是闹出了这档子事,难道有些事注定是改不了的?

好在之后的日子,顺风顺水,明妆闲适度日,除了耳边不时传来父亲羡慕的秦家时,提到这个名字外。

她九岁这年,秦敏湛十四岁中了乡试,举城沸腾。明妆就不明白了老秦家自己的儿子,自己家的事情,大家跟着激动什么劲儿。好在第二年本要进京参加会试的秦敏湛生了场大病,没去成,三年后才能再去,大家的热情才锐减了不少。

天不遂人愿,三年后,秦敏湛赶考途中,遇到数十年不遇的冰冻,车马不能行,险些饿死在路上,又没参加成。

于是,他只能再等三年,好在年纪尚年轻,再考三十年都不是问题。

而此间,刘庭举彻底死心了,孟庆不是读书的材料,让他娶了妻子,专心经营家里的生意。梦庚读书用功,可惜资质平庸,成为秀才后,也没多大长进。

刚过十五岁,教习她读书的先生,和女工师傅都被辞退了,她已经成年,该学的都学了,除了待嫁闺中,无事可做。明妆记得大姐就是这样,待着待着,就蒙了红盖头就抬进了婚轿。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越来越谨慎,对外界的信息时刻关心着,毕竟她可不想从父母口中听到的直接便是:“爹娘给你寻了门好亲事,给秦家二公子做续弦,他年前刚没了妻子。”

明妆一直觉得大户人家的女人喜欢烧香拜佛,非常有可能是因为借着进香的机会能出去透口气。连明妆都觉得闷得慌,更别提春心躁动的明舒了。明盈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服了二老,允许她们年后元宵节去赏灯。

元宵节这天傍晚,明妆由绿衣伺候换衣裳,不能穿太华贵的衣裳,免得成为歹徒的目标,也不能穿的太朴素,免得势利眼的看不起自己。换好素净的裙袄,她随手挑了件淡蓝色的斗篷,随手系好后。在娘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中,钻进轿子,向着主街区的灯会行去。

元宵节前后五日,取消夜禁,城里一般还算过得去的人家,都不会错过一年中难得的夜间盛会。

城中主要街道都有灯会,暮色降临之后,虽然皎月当空,但银白的月光被红灯衬着仿若披着一层红纱。花树银花,鞭炮震耳,热闹非凡。坐在轿中的明珠感觉到轿夫的脚程越来越慢,就知道前面定是人山人海,走不过去了。

她撩开帘子,露出小半张脸问跟随的绿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