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庆低着头挨骂,越听越觉得刺耳,心中的火气呼呼烧成了一片。他凭什么这么训斥自己?他自己就一点错没有?只会放大别人缺点的人!自己想纳玲珑做妾,为了脸面还不敢。现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卖丫鬟’那玲珑分明是后备的七姨太!
梦庆想到这里,嘴巴早就不听大脑使唤,兀自冷笑了一声:“玲珑只是府里的丫鬟?”
“你说什么?”
梦庆不回应,只是冷笑。这惹恼了刘庭举,儿子这般分明是嘲讽自己,怒极反笑,指着儿子笑道:“好,好,我真是养了个能继承家业,养老送终的好儿子。来人!取藤条来,给我打,我今天非要给这个犟种舒活舒活那根叫板的筋!”
“梦庆!还不快给你爹认错!”刘左氏冲上前,按住儿子的头,要他磕头,可梦庆执拗的很,偏不低头。刘左氏心想完了,这个儿子一贯顽劣,也怕他爹,但有的时候犯起轴来,那是宁可豁出命去的,这点跟自己娘家这边的人倒是像。不触犯底线,怎么都好办,一旦真生气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果然刘庭举也发现了,心寒笑道:“有骨气,有骨气!”朝卓叔道:“还不拿藤条来!”
卓叔叹了声,很快取来藤条,递给老爷。没想到刘庭举说道:“鹦哥也该洗好了,把他叫回来替我教训梦庆!”
此言一出,连刘左氏和卓叔在内的人都大惊失色,跪了下来。
刘左氏再也忍不住哭道:“老爷,这千万使不得,谁都能打梦庆,唯有鹦哥不行,他是伺候少爷的奴才,怎么能叫这个奴才打主子?”
“我说行就行!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刘庭举气的脑袋上的青筋突起,大吼大叫:“把鹦哥给我叫回来!”任由夫人和其他人求情,都放任不理。
家里到底是老爷说了算,鹦哥很快被带了回来,听到要打以前主人,他先是一怔,接着也跪下求饶。毕竟出卖主子,已经是犯了大忌会,更别提鞭打原来的小主人了。但奈何违抗不了老爷,只得拿了藤条站在少爷身后,一闭眼抡起藤条就是一下。
梦庆咬着嘴唇,半声不出。
“给我打!打到我叫停为止!”
鹦哥口中念着“少爷……奴才该死……少爷……奴才该死……”一边闭着眼睛抽打,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夫人刘左氏失声尖叫了一声:“明妆——”他才慌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刚才那下竟然抽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小姐明妆身上,而小小姐还扑在少爷后背上挡着。
“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明妆哭:“……你们为什么打哥哥……”
刘左氏早就吓的脸色惨白,明妆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直接扑到梦庆后背上替自己哥哥挨打了一下。刘左氏疯了似的冲过来,拉开明妆一瞧,见她后背的一道长长的血痕,竟然透过衣服,越来越明显,须臾间就是一片血红了。
“快……快去拿药……叫大夫……”刘左氏脸色全无血色,慌了神,双目都没了焦点,乱看女儿的全身:“明妆……明妆……你怎么样?”
明妆挨了一下,刚才还不觉得疼,这会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喘息都痛,索性哭的更甚:“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
梦庆挨了藤条后,痛感都麻木了,刚才头脑昏沉,心想只消几下很定昏厥。没想到小妹妹竟然会出来替自己挨打,他微睁开眼睛,看到明妆身后那条血痕,竟忍不住眼泪珠串般掉下来,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如此了罢。平日里那帮下人少爷长少爷短的,可见老爷真发火了,连为他求情的人都没有。自己的小妹妹却顾不得自己替自己挡藤条。
刘庭举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怒气都瞬间被吓的烟消云散,怔了怔,才冲到明妆面前,抱起女儿大步朝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叫大夫的人死到哪里去了?”
人都哗啦啦的跟着老爷夫人去了,竟然没人再顾及梦庆。鹦哥吓傻了,半晌回了神来,还想去扶梦庆。梦庆忍着疼,冷笑:“你敢出卖我也知道不能再在府里做事了,那我劝你快些离开,否则等我恢复了,我一定杀了你!”
这时门口探出圆月半个脑袋,见事情发生了转机,赶紧上前扶起少爷:“奴家扶您。”梦庆因为鹦哥的事情有了疑心病,冷眼看是圆月,过了会才说:“嗯,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