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怀堂脸上挂不住,皱眉:“姐,一大早的说的这么晦气,你还有孕在身,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径自坐下了说话:“当兵好歹也是个去处,我也不想守着爹那一亩三分地过活,出去闯闯没准是好事,你们也省着为我操心。”
“你猪油蒙心了还是门板夹脑袋了?”刘左氏恨道:“咱们左家那叫一亩三分地?行,不说这个。当兵有甚前途?你当那些世袭的武将官爵是死人?你个小兵能爬上去?你别说有个所谓的总旗罩着你,总旗不过是个蝇头大小的职务,自己生养都是问题,还能护着你?”
左怀堂挑挑眉毛,不再说话。刘左氏明白,他的这个样子是打算死扛到底了,自小到大,他都这德行,有的时候脑筋不转弯,别人说两句就变了主意,有的时候八头牛都拽不回来。果不然,任凭刘左氏怎么说,都无动于衷。过了会,站起身打扫了下直裰,扔下句:“说什么都没用,这兵我去定了。”
刘左氏气的蹦起来:“你敢走出这个门,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你看你,自小到大就爱威胁人,你别这个压我,我也不怕。”反正过了气头,自己姐姐肯定还能认自己。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刘左氏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直哆嗦,刘庭举在一旁插嘴:“我说什么了。”这时只见妻子脸色煞白,顿觉不好,赶紧喊道:“去把稳婆们都叫来,快点。兴雯,你没事罢。”
刘左氏带着哭腔的由丈夫轻扶着坐回床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从没慢待过你们,可你们呢,个个要我的命,朝我心头戳刀子……”
刘庭举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原本请来院子里住的稳婆都到了,围着床铺查看。刘庭举避让退了出去,心想,妻子应该没事,都生过三胎了,养的又好,胎儿足月落地罢了。站在卧房不远处的偏方门口等待产房讯息,这时听到口风的左怀堂转了回来,焦急的询问情况。刘庭江湖自然抓住了这个机会,绷着脸道:“你姐都是被你气的,这回等她好了,绝饶不了你,你也知道,你姐姐的性格,说不好听的,那是睚眦必报,你今天冲撞了她,害她早产,虽然没什么大碍,可等她有了时间,坐好月子,指不定要怎么教训你。”
左怀堂慌了:“我该怎么办?”
“我要是你,现在就走。我让账房给你包一百两银子,马都在马房呢,你自己去看,看中哪个牵走就是了。”
左怀堂这时听到卧房里姐姐的嘶喊 ,还是担心:“……姐姐没事罢。”
“没事,她生养过三个了。就是心里有火,恐怕得找人撒气。”
左怀堂一听,大腿一拍:“姐夫,谢你的银子,弟弟走了。”干脆利落转身就撤。
刘庭举看着他的背影,直啧嘴,暗自想,奇怪,这么个蠢货,以前怎么会头痛那么久呢。很快,就有小厮跑来禀告说左四爷收拾好包裹已经拿了一百两银子和三姨太的书信,骑马出去直奔城门了。
好事连连,刚为送走灾舅子而高兴的刘庭举,就见卧房那边急匆匆的跑出来一个婆子,脸上挂着笑:“恭喜老爷,添了个千金。”
刘庭举心里一颤,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梦庆顽劣,这要是男丁,好好教育也能弥补。不过,不是嫡出的儿子,也不会对梦庚造成影响。
婴儿洗净了,包好送给老爷过目,刘庭举看着这个婴孩,说了句:“这孩子怎么回事,都不哭呢?”
产后虚弱的刘左氏,知道自己生了女儿,难免失望,见丈夫也不甚喜欢,赶紧强笑着说:“刚才哭的响亮,这会子见到老爷您,女儿见父亲哪有不高兴的,还哭什么?”
刘庭举看着婴儿乌黑闪亮的大眼睛:“这眼睛像你,可老这么看我,好像认识我似的。”
“那就是胎里带着慧根,是来给老爷送福气的。”刘左氏打趣。
刘庭举一想,果然这个女婴的眼睛机灵的很,不像一般的婴孩,忍不住温厚的笑了。这个时候就听门咣当一声,一个脸上带墨汁的男孩跳了进来,围着他转来转去,直蹦高:“这就是小妹妹?快给我看看,爹,她怎么不说话啊?她叫什么啊?”
刘庭举火了:“张妈呢?怎么带的少爷,让他跑这儿来了?还有脸上这些泥巴!”
女婴在父亲怀里侧着头看自己的亲哥哥,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虎头虎脑,眼里都是天真,真半点都看不出来,是五年后敢揣钱逛窑子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