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连忙道谢。端起茶盅喝了两口后,张延龄放下茶盅微笑道:“二位国公认为,适才我对外廷众官员的处置是否得当?”
徐光祚呵呵笑道:“延龄,老夫认为是很得当的。我大明此刻不宜大乱。若是如太祖当年处置四大案一般,株连甚广,杀戮太多的话,会闹的人心惶惶,朝野难平。延龄不兴杀戮之风,那是心胸开阔,顾全大局的举动。老夫是佩服的。"
张延龄微笑转向朱辅,朱辅点头叹道:“徐公所言甚是,我也有同感。来之前,我还在想,此番从杨逆之人甚众。内外廷,乃至军中都有牵扯。若要论罪,牵连诛杀几千乃至上万人掉脑袋,也是不违律法的。我本以为,靖海王这次定以雷霆手段清除杨逆同党,绝不留情。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本人没有考虑到大明社稷的安定,没有大局之想。惭愧惭愧。靖海王只惩首恶,宽恕为怀的做法,利于大局,利于安定,其格局令人赞叹钦佩。难怪朱麟在我面前常说,靖海王是他见过的胸怀最大,格局最广之人。普通人难望项背。今日我可是见识了。”
张延龄呵呵笑了起来。适才他已经看到了朱辅在自己决定宽恕这些官员的时候眼中的惊讶。随后,他表现的甚为恭敬。那便说明,他想明白了自己的用意。适才这番话,虽有恭维的场面话,但应该也有发自内心的成分。
“那就好,我还担心二位国公说我妇人之仁,不肯以雷霆手段处置他们。看来二位国公也是赞同我以安定为先,稳住局面的做法的,那我便放心了。“张延龄笑道。 “延龄,你放心,你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支持的。你放心大胆的行事,老夫和成国公还能拖你后腿不成?"徐光祚微笑道。
张延龄起身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多谢成国公。”
徐光祚和朱辅拱手还礼连道不敢。徐光祚继续说道:“不过,老夫倒也要多嘴两句。妇人之仁是不能有的,否则必受其害。这些人不会有什么感恩之心的,延龄心里要明白这一点。要约束他们,靠着恩惠和宽恕是不成的。昔年,太祖高皇帝为下狠手诛杀牵连众多大案从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张延龄叹息一声道:“延龄明白。如此大案,皇上太后都被杨逆所害,十余万将士的冤死,京城涂炭,百姓死伤无数。皇宫,正阳门,正东坊等数处民坊被焚毁,损失巨大。杨廷和犯下滔天罪行,外廷这帮官员自然难辞其咎。但此时大明和立国之时的情形是不同的。太祖立国之时,天下尚未安定,必须以雷霆手段巩固局面,立威于天下。故而对敢于篡逆谋反者绝不容忍。那也是合乎当时局面的做法。况且,我猜测太祖高皇帝也是为儿孙计,臣子权势太大,今后皇权难以约束。所以借机铲除一些将来威胁皇权之人,消除对未来即位者的威胁。故而不肯宽恕。如今我大明的局面,却是大大不同了。
一切以稳定局面为先,此为社稷大计。所以,延龄才认为,只除首恶是最好的做法。”
徐光祚和朱辅甚为惊讶,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张延龄对太祖当年血腥屠戮四大案牵连者的看法。事实上,即便在大明臣子看来,四大案牵连太广,杀人太多,过于严苛。对太祖高皇帝的声望有损。但经过张延龄这么一分析,似乎情有可原了。
"呵呵,老夫只是这么一说,延龄,你也莫要在意。一切你自行斟酌便是。总之还是那句话,你做的决定老夫和定国公都是支持的。呵呵呵。"徐光祚打个哈哈,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