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何老娘舍不得的就是自家丫头片子这一家了,哎,生丫头就是这样不好啊,再怎么稀罕,也是嫁出去过日子。要是长长久久的在一处,该有多好啊!
尽管何老娘这么想,她也就是想一想了,自家现在四代同堂,子孙们也和睦,已是福气。她老人家虽愿意孙子孙女们都在一处,到底家大人多,分开来也不是坏处。何况,还有先时梅家那坏榜样,何老娘再不舍,也没说不走。
看太婆婆不大乐,余幸却是有法子,请太婆婆、婆婆参观过新宅子之后,何老娘原有的一些小不舍,就转变为大大的乐意了。说来,何子衿这宅子再好,住这些年,那也不如新宅子阔气啊!尤其余幸这世宦人家出来的品味,也就是现在有儿子了,余幸过日子颇是节省,就这样,不算置宅子的银钱,单买了宅子,再花钱修缮整理,就这修缮的银子也花了上千两。
何老娘瞧了回自家宅子,回家就愿意搬了。
不过,何老娘还是私下同沈氏交待了一声,“阿幸置这宅子,用的肯定是他们小夫妻的银子,阿冽能有几个俸禄,还不是阿幸的嫁妆,咱家可不能用孙媳妇的钱置宅院,叫人笑话。”以后也不好当家。
沈氏如何不晓得这个理,住儿媳妇的宅子,虽说婆媳关系融洽,但没这样办事的。沈氏笑道,“母亲说的是,一码归一码,我已说了要给她银子,阿幸还不肯要。我细细说与她分说了这个理,她说都听阿冽的,我再与阿冽说一说就是了。”沈氏其实也不差银钱,这些年,她做的多是酱菜这样的小本生意,不过,这样的小本生意,本钱少,利却不见得少。再者,沈氏还把一样泡菜的秘方卖给了一家北凉大商贾,很是赚了一笔后,沈氏就投入到了土地行业。沈氏擅长的理财并不是商业,沈氏是比较传统的那一类型,就是买田置地。北昌府的土地,多么肥沃,正赶上江仁胡文做军粮生意,可不就正好么。
沈氏又是个极会精打细算的,何恭一年的俸禄再加衙门发的各种过节费,就够一家子花销了。余者田地里的收成,沈氏除了预留出来给儿子们娶媳妇花销的,其他的就都在北昌府增置了田地,想着以后给儿孙留做万世基业。
沈氏这么一说,何老娘就放心了。何老娘还悄与沈氏道,“阿幸这孩子,越发懂事了。”
沈氏亦是舒心一笑,“可不是么。”以往大儿媳刚进门时,一家子没少闹别扭,如今再看,彼时余幸年岁尚小,初为人媳,略有不惯也是有的。至于沈氏,何尝不是初为婆母。如今这些年走过来,一家子和睦,沈氏亦是欢喜。
沈氏都想着,待三儿子兴哥儿娶了媳妇,就让长媳学着当家理事,她做婆婆的也就能歇一歇了。至于金哥儿,反正还小,再者,沈氏也想得开,金哥儿是老来子,她疼归疼,可待金哥儿娶妻生子,彼时她与丈夫就都是将七十的人了,介时还是得仰仗着长子长媳,何苦死死把住这当家权不放呢。就是回来这几日,听闺女说起来,也说长媳大有长进的。这么一大家子,姑嫂妯娌,再有就是重阳二郎都是亲戚,还能处得这般和睦,一则孩子们懂事,二则也说明长媳理事不错。
这里还有个缘故,以往何子衿阿念这一家子没回帝都时,阿冽余幸是长兄长嫂,彼时杜氏还没进门,家里的事就多是余幸打理。说来,就是杜氏进门儿,长辈那里多是沈素江氏出面,余幸做大嫂的,也没少帮着里外里的张罗。待杜氏进门儿,杜氏虽不比余幸出身世宦之家,但杜氏之父为大理寺卿,阖帝都有名的人物。余幸这时已颇会做人,但凡家中事,都是与杜氏商量。杜氏一则是二儿媳,二则年岁也较余幸小六七岁,再者,杜氏拳脚虽厉害,却不是那等抓尖好强的妇人,妯娌俩一直处的不错。
待大姑姐一家子来了帝都,余幸原是想让大姑姐当家,何子衿道,“家里的规矩以前如何,如今还是如何,莫要变动。有事咱们商量着来就是。”家里大部分当差做事的都是余幸陪嫁或是后来买进的仆婢,倘乍因何子衿过来夺了他们的差使,岂不令人生怨。故而,人员并未大动,家事就是妯娌姑嫂商量着处置。
余幸阿冽夫妻其实也早就虑过此节,所以才会早早置下房舍,如今,余幸这手里的一拨人,知道早晚都要随主子去新宅的,于这里就没了贪恋之心。何子衿调理出来的人,也知道,待大小舅爷搬走后,主子们要用的还是自己,如今不过是暂等一等罢了。
故而,两边的仆婢们也不会牵扯出什么利益分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