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既知此事,没有不同娘家说一声的理,偏生眼下她得准备女学开张的事,就所这事交给闺女的,道,“你把打听到的,不许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同你外祖母去说一声。”
阿曦领此差使,很是高兴的应了,与她娘道,“娘,你说,郑家姨奶奶怎么那样坏哩,郑大爷考不上举人,竟然怪外祖母没请郑大爷过去吃及第粥,娘你没送他金符!可咱家又不欠他家的。”
“这世上什么人没有,像这般没本事去迁怒别人的多了去。要是及第粥真那般灵验,难不成叫个不识字的吃了也能中举人!真个好笑!金符还是咱自家的,我跟她不熟,凭什么给她!看到没,世间就有这种人,你自己的东西,不给她反成了你的不是!”何子衿道,“以后遇到这种人,断不能与之深交!”
阿曦道,“我才不与郑太太深交呢,我又不喜欢她。”
阿曦得她娘的吩咐,当天就又跑了趟外祖母家,何子衿好笑,与丸子道,“咱家的马车倒省得说没人使,阿曦这成天不是这儿就是那儿的。”
丸子笑道,“咱们姑娘热心肠,好多姑娘都愿意与咱们姑娘来往呢。”
何子衿笑,“天生这么幅性子,恨不能哪儿都有她。”不过,还是很高兴闺女在闺秀圈儿里受欢迎的。
阿曦天生热情性子,又正是活泼的年纪,当天就在外祖母家歇下了,想着看外祖母如何料理那郑家婆娘。是的,甭看阿曦在外头一口一个郑太太啥的,她不喜欢的人,就在肚子里称呼人家婆娘。所以,在阿曦心里,郑太太早就降格为郑婆娘了。
阿曦就等着外祖母、曾外祖母发大招,结果,俩人硬是没动静。阿曦就悄悄问她外祖母,还有些架桥拨火的意思,“这口气不出出来,如何咽得下!”
沈氏道,“那些话是你悄悄打听出来的,没个缘故,不好与她对质。此事且不忙,她家现在正乱着呢。”
阿曦连忙打听,“外祖母,这怎么说?”
沈氏好笑,“不晓得你怎么养成这么个爱打听性子。”
“外祖母,快说快说。”
沈氏想着外孙女日渐长大,也当知晓一些世事了,便与外孙女说了,“郑大奶奶膝下无所出,郑家孙辈都是这位姨奶奶生的,上遭把那位姨奶奶请出咱家后,她倒是会做妖,正撺掇着郑太太与郑大爷将她扶正呢。”郑家私下说她家坏话,沈氏哪里有不着人盯着郑家的理。何况,妾室扶正,原就不是小事,也瞒不住。
阿曦瞪大眼,“这怎么可能,郑大奶奶在,她怎么能做正室?”
沈氏冷笑,“说是要两头大。”
“律法上根本不可能啦。”阿曦甭看年纪不大,律法都懂一些的,她道,“律法上规定,一个男人只得一妻,余下妾室数目不计,哪里有平妻的理。”
“等着瞧吧,早晚出事。”
沈氏这话,极灵。
果然,没几日,阿曦就听说郑大奶奶竟然自郑家和离出来了。阿曦会知道此事,是因为郑大奶奶自郑家出来后就去了她三姨家的绣庄做活了,听说郑家倒也没太亏待郑大奶奶,给了郑大奶奶五百银子。何老娘听说这事儿都觉着稀罕,倒不是郑大奶奶自郑家出来稀罕,何老娘是觉着郑家肯给郑大奶奶五百银子稀罕。何老娘道,“不是我小瞧那郑婆子,她要是有这手笔,当初就不能干出给儿子纳小的事儿。”依何老娘的想法,凡是给儿子纳小的,都是脑子不清楚的。
沈氏笑道,“还是老太太明白,初时我也不晓得,还说郑家也不算太没良心。后来着小福子打听才晓得,这里头另有缘故。听说,郑大奶奶跟郑大爷这桩亲事,还是郑老太爷在世时定的,这郑老太爷活着时郑家还是做买卖的,听说红参买卖做的不错,郑家的家私,多是这位郑老太爷挣下来。原是说,郑老太爷年轻时跑生意,遇着了山匪,商队都给山匪散了,他侥幸被山民所救,救郑老太爷的这户人家,就是郑大奶奶的娘家黄家。黄家救了郑老太爷的性命不说,两家因此相识。这黄大奶奶的祖父原是山民头领,后来余巡抚初来北昌府为官只是一地县令,就是靠着黄老太爷这群山民监视山匪,之后出兵一举将山匪给灭了,山民得此机缘下山成了良民。黄家还做过两任的里长,那时,日子很是过得去,郑老太爷因与黄老太爷交好,遂为长孙定了这亲事。如今,黄家日渐没落,郑老太爷一去,郑太太就越发看不上这位儿媳妇了。只是,郑大奶奶和离而出,郑家便是为着脸皮,也不能太委屈了郑大奶奶。郑太太是舍不得五百两的,原说只给五十两,听说郑老爷翻了脸,郑太太这才不敢多说,给了郑大奶奶五百两银子,连带当年郑大奶奶的陪嫁,都让郑大奶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