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才知道这其间还有这等缘故,不禁道,“就是程氏娘家再厉害,她也不敢对阿节下手吧?”
“不用下手,就像她以前干的,坏了姚大哥的名声,他就说不着一门好亲。他念书又不成,跟父亲关系也不大好。姚大人又不只他一个儿子,他这一走,倒也合程氏的意,姚大人同大儿子疏远了,自然就看小儿子顺眼。”知道丈夫同姚节关系好,余幸不禁念叨几句,“要是我,我就不走,就像姐姐说的,程氏再厉害,她也不敢对姚大哥下手呢。姚大哥这一般,将来恐怕除了生母那注嫁妆,别个都得成了他那异母弟的。”
何子衿道,“要是我,我就走。不为别个,成天在那家里,争来争去,也不过家里那点子产业,跟继母斗,斗到最后,能不能得着还两说呢。就是到手,也不过是祖产。阿节,就像你说的,他念书不成,在帝都也是寻的武官的差使,还是低阶武官。要是把生命浪费到跟继母斗法争祖产上,每天回家先要想着继母今天会不会害我,明天会不会给我下套,这样的环境,哪里还有心思谋前程。男人为何总说,成家立业,就是因为成了家,家里有媳妇打理内闱,家里的事不必他操心,男人就能把心思放到前程上去了。像他这种情况,家里就不能消停。而且,不是一时不消停,怕是只要继母在,就一刻不能松心。如今还是他自己,以后娶了媳妇,事情更多,生了孩子,敢叫孩子给继母碰吗?继母会不会害我的孩子?这样在家,才是一辈了都毁了。还不如出来,这北靖关,贵胄子弟都不稀罕来的地方,豁出命去挣一份儿前程,就是真有意外,也会想,这些年我是努力过的,我对自己的人生尽了力。倘有命有运,自己把前程挣出来,男人有了本事,还怕没好亲事?就是他那继母,不过妇道人家那点子目光短浅的算计,真乃鼠目寸光。听说当年平国公柳家的那位老姨太太几能要了老平国公夫人的强,我们到帝都的时候,有关这位老姨太太的事,也只是偶听人提及过。那时就听人说,十几年前,那一支庶出子弟便因罪被斩,如今已是血脉断绝。现在人们说起来,都是靖南公如何如何的话了。倘当年不是靖南公离了家,出去自挣了爵位前程,如今又如何呢?”
余幸听都听得心跳加快,道,“还是姐姐比我有见识。”
何子衿笑,“我是最烦这些嫡啊庶啊的事,咱家向来清明,没这些乱七八糟的。阿节家里这些事,我先时还真不大清楚,也是听妹妹说起来,有感而发罢了。我最见不得这等歹毒心肠之人,要是觉着做继室不好,可以不嫁。有本事,是把本事使到过日子上头,把日子过好,这才是本事。似这等心肠,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瞧着聪明,其实再蠢笨不过。”
姑嫂二人说一回八卦,见时辰不早,便去厨下看饭菜了。
第370章 北昌行之五十八
阿冽与姚节一向情分极好,当晚姚节就歇在花园子里的客院,兄弟俩晚上一道说话,就一道睡的,阿冽也没回房,第二日余幸抱怨,“回不回来你也早说一声,叫人家等你半宿。”
“实在是有些要紧事,我以为你早睡了呢,就没回来,怕扰了你,你睡觉又轻。”
“哪里睡了,一直等你呢。”
阿冽免不了同媳妇赔了一回礼,余幸又问他什么要紧事,阿冽道,“真是一言难尽,这回祖母怕要跟着阿节去一趟北靖关了。”
余幸不解,“祖母过去做甚?”
阿冽把丫环打发下去,方同媳妇说了缘故,“还不是阿涵哥他娘,自来就是个刁钻的,就怕过痛快日子,这日子一痛快,她就得寻衅些事情。”
余幸是知道何涵的,问,“就是在纪大将军身边做亲卫长的那位族兄吧。”
阿冽点点头,“可不是么,阿涵哥极好的一个人,就是运道不佳,摊上这么个娘。”遂连先时何涵曾与三姐姐定亲而后其母王氏悔婚的事,一并同媳妇说了,道,“这事你晓得就是了,莫往外说去。就是没缘分,三姐姐跟阿文哥现在多好。”
余幸道,“亏得三姐姐没嫁到他家,不然守着这么个刁钻婆婆,可如何过日子呢。”又问,“现在是怎么了?”
“李嫂子去岁年下就有了身子,今年生了三郎,原是喜事,这王大娘也不知道发了什么颠,非要把孩子抱自己屋里养。”
“老太太要抱养孙子,这也正常。”余幸道。
“要只这一件事,阿涵哥不至于托阿节请祖母过去。阿涵在北靖关时同李嫂子的兄长情分极好,两人是生死之交,那一年,北靖关为匪类所破,李大哥不幸战死。李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一死,天塌一半,阿涵哥因着先时与李大哥的交情,时常过去看看,买些东西,帮着做些活什么的。一来二去的,李家就相中了阿涵哥。他家失了儿子,就剩李嫂子一个闺女,李家是想招赘阿涵哥,阿涵哥在家也是独子,哪里乐意。毕竟招赘也得两厢情愿,阿涵哥不愿,李家也就没提。后来,阿涵哥同李嫂子成亲,李家聘礼都说不要,就一个条件,以后阿涵哥的二儿子得过继到儿子膝下,也是给儿子把香火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