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我家小子也就是做生意的一点儿本事,全赖我们亲家姑奶奶顾看他。我家姑爷本事更大,在帝都做官涅~”吹搭沈素。
“知道知道,沈老爷,咱们阖县都有名涅~那会儿沈老爷做了翰林衣锦还乡,我还见过一回涅~”竖起一根大拇指,“气派!”
成亲这种喜事,大家说的自然都是好话。
何子衿还见到了少时的小伙伴,她舅邻居沈大家的两位姑娘,沈大丫沈二丫,俩人是过来帮着准备宴席的,沈大丫话少,只是瞅着何子衿笑,沈二丫说,“子衿妹妹,你还记得我们不?”
“当然记得,大丫姐二丫姐。”
沈二丫笑,“我们常在村儿里听人说起你呢。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真好看。”
沈大丫笑,“你又说这样的呆话。”
“哪里是呆话,分明是实话。”
俩人与何子衿说几句话,打声招呼,就又过去帮忙烧火做菜了。
因时人的婚礼都是在傍晚举行,吃过喜酒,时间已晚,何家一家子便歇在了江家。沈氏这才得空儿悄悄问何子衿,何子衿悄声道,“是薛大家给阿琪姐添的妆。”
沈氏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了。
王氏今儿虽然累的很,却又兴奋的睡不着,大晚上的还同丈夫絮叨,“媳妇这嫁妆真是实诚,要知这样,聘礼咱们该多置办些呢。”觉着给媳妇的嫁妆薄了。
江大舅吃了不少酒,已是昏昏欲睡,偏生王氏一直在耳边絮叨,江大舅嘀咕一句,“睡吧睡吧,嫁妆多还不好。”
王氏唧咕两句,看丈夫跟个死人似的,想一想儿子结了门好亲,王氏心道,以后就指着儿子过日子啦。想到儿媳妇嫁妆殷实,王氏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把前儿准备的给儿媳妇的敬茶荷包找了出来,掂掂荷包里那对银镯子,就觉着有些份量不足了。王氏咬咬牙,托着油灯翻了回箱子底儿,找出一对老金簪来装了进去,把银镯子换了出来。此方又锁好箱柜,回炕上睡觉去了。
第二日小夫妻早起敬茶,王氏也是和颜悦色,江太太江老爷更不必说,都给了实诚的见面儿礼。何家又在江家用了顿早饭,就告辞要回县城了,沈氏低声嘱咐了何琪几句,无非是只管安心好生过日子的话。
江家一直送何家到村口,在车上何老娘还说呢,“亲家这喜事儿办得真热闹。”
送亲的一行人也是今儿回县里,七奶奶到何家雇的这车上来说话,七奶奶性子热络,在族里就是个爱管个事儿的,且她家里日子过得也还兴旺,儿女双全,父母皆在,难得的全福人,故此人们有什么喜事儿也爱找她帮着张罗。七奶奶这会儿都直拍胸脯,道,“当初阿琪的嫁妆二十几台抬出来,我觉着还可以,不想一看嫁妆单子,险没寒碜死我。要真是家里拿不出来的倒也罢了,阿琪打小儿就给娘家挣钱,怎么能这样刻薄孩子?”叹口气,“还是薛大家心地仁慈,有了这房子这地,阿琪也能在婆家占住脚了。”甭以为江家是乡下人家就轻视了,人谁都不傻,嫁妆是薄是厚,一望既知。王氏先时脸上是什么样的颜色,知道有田有宅后又是什么颜色,七奶奶不瞎,看得清楚。
何老娘深以为然,道,“那三婆子向来不开眼的,也就是阿琪还算有运道。”
“可不是么。阿琪那丫头,瞧着是有后福的。”七奶奶又问何子衿,“小仙儿,薛大家既要给阿琪添妆,怎么倒把东西给了你啊。”
何子衿道,“东西给三太太,能落阿琪姐手里么?”
七奶奶叹,“是啊。”又说族里出了三太太五奶奶这一家子,委实丢人。
何老娘也说,“要不是薛大家大方,丢人丢到村儿里去了,人家还得说呢,咱县里人这般不开眼。”何老娘很有些县城人的自得与荣光。
“可不是么。”七奶奶与何老娘颇有共同语言。
何老娘肚子里却想,这薛大家也是个偏心眼儿,何琪是薛大家的徒弟,她们三姑娘也是薛大家的徒弟呀,而且年下节下的,家里都有备礼给薛大家的。可三姑娘成亲的时候,薛大家可没这般大方。一样是弟子,怎地还两样对待啦!
因车上有七奶奶,何老娘没说这话,一路上就同七奶奶唧呱三太太五奶奶这对抠门儿的婆媳来!
及至回了家,何恭在后头付车钱,沈氏何子衿带着俊哥儿先陪何老娘家里去,何老娘往自家屋里的榻上一坐,水还没喝一口,就说起薛大家的偏心眼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