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跑去叫自家大爷吃饭,人是非常有眼力的,先在书房外侯着,见阿念手里的笔一停,他方上前回禀,“大姑娘吩咐小的请大爷过去吃午饭。”
阿念起身,三喜端进兑好的温水,阿念洗着手,三喜过去收拾案上笔墨,笔在笔洗里清洗干净,墨匣也要盖好,另一面四喜就开始说了,“今儿陈家姑老太太、姑老太爷过来说话儿,姑老太爷找咱家大姑娘问占卜的事儿,好好儿的,不知怎地惹得咱家大姑娘不喜欢,姑老太爷臊一鼻子灰走了,午饭也没留下来吃。大姑娘也气坏了,说姑老太爷为人不地道。”
阿念点点头,洗过手,掸一掸下摆就带着三喜四喜过去用饭了。
阿念打听了一回陈姑丈陈姑妈过来的事,郑重的建议何恭道,“姑丈以后不如去我那边儿念书,一则清净,咱们这家里成天人来人往,姑丈是个热心人,谁来了都想出来说几句话,以免怠慢亲戚客人。我那边儿去的人少,这样但凡小事,姑姑和祖母他们就能办了,不用打断姑丈念书;再者,若有大事,就是差人去叫姑丈也就是三两步的事儿。二则我有些不大明白的,也便宜请教姑丈。”明年又是秋闱之年。
饶是沈氏一直对阿念心存疑虑,听这话也觉着贴心,当下便笑了,“阿念这话很是,不说天天有人来,就是俊哥儿跑来跑去的也没个清静时候。”
何老娘亦道,“这也好。”
阿念毕竟一片好心,且也不是外人,何恭已是看阿念很顺眼,若不是妻子总有些犹豫,这会儿就已经把闺女的亲事定下来了。既然阿念都说了,且何恭的确还有科举之意,他倒不是想着高官厚禄啥的,只是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的,除了念书别无长物,他也想念个举人出来,儿女亲事,自家门第,都能再进一步。
何恭便也应了,“成。”
如今天短,用过午饭,阿念就先过去收拾书房,何恭去收拾带过去的书本文章笔墨纸砚之类,何老娘与沈氏带着俊哥儿说话,何老娘道,“阿念这孩子,想事儿还真是周全。我还没想到的事,他就想到了。”不论自家丫头占卜赚钱,或者大姑姐家的运道,哪一样也不及儿子的功名前程要紧啊!
沈氏笑,“是,那孩子,一早就伶俐。”
阿念的事暂且搁置,沈氏不介意过一段时间再提,毕竟阿念年纪尚小。待丈夫去了阿念那宅子念书,沈氏见俊哥儿要外头去玩儿,说他,“外头冷,在屋里玩儿吧。”
俊哥儿死活不肯,沈氏脸一沉,何老娘这溺爱孙子的祖母就说话了,拍拍衣摆道,“冷怕什么,多穿件衣裳就是,小孩子多在外头跑跑,筋骨儿结实,我跟俊哥儿出去。”给俊哥儿披件斗篷,带二孙子外头玩儿去了。沈氏就去了闺女房里,她得细问问陈姑丈上午跟闺女打听啥事了。
何子衿在自己屋躺着呢,吃饱了她就想睡,家里也不管她,正挺尸中,她娘进来了。
沈氏过去坐床畔,问闺女,“还生气呢。”
闺女道,“我至于跟个糟老头子生气么。”
“看这懒样儿。”既然没生气,沈氏就打听了,“你姑祖父找你打听什么了?”
何子衿把枕头竖在床头,支起身子靠着,道,“也没啥,就是打听朝云师傅的事儿了。”
“朝云师傅什么事儿啊?”沈氏也挺想打听一二的,在沈氏眼里,朝云师傅也是一神人哪,把她闺女教出一身神神叨叨的本领。
“也没啥。姑祖父那人你还不知道么,世上没他钻营不到的。”何子衿道,“他一见朝云师傅给我这镯子,就说这镯子值老钱了,跟我拐弯抹角的探听朝云师傅的事儿。娘你说,我能说么。”
沈氏道,“朝云师傅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么?”
“那也不是,就是姑祖父听说我这镯子是蜀王府送给朝云师傅的时候,俩眼都放光啦。”
沈氏轻声责备,“你可不是那样大嘴巴的性子,朝云师傅给你镯子是好意,你怎么到处去炫耀来着。”
何子衿笑一笑,“也不是到处炫耀,我就跟姑祖父一人说起过。”
沈氏:你这是故意的呀,那你还翻个屁的脸哪!自从她闺女成了半仙,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她闺女啦。就见她闺女道,“要不怎么能收服了他!”
“收服谁?”
“也不是收服,但要想姑祖父这样的人主动为咱们所用,必然得用些手段。”
沈氏都懵了,“你要你姑祖父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