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别人家掌柜大都是小伙计熬多年熬上来了,他这掌柜,根本没经过小伙计那一关,直接就是掌柜,嗯,兼伙计。
但,甭管怎么说吧。
他是从村儿里出来了,做起了酱菜铺的一把手,后来,随着酱菜铺生意越发的好,他收入也随之增加,更兼娶了房不错的媳妇,如今,儿子也生啦。
而当初提拔他的阿素叔,现在去帝都做进士老爷啦。
沈山回望自己这一路二十几年的人生,虽比上不足,但比下也是特有余的。尤其是与村里还在种田的同龄人比,他去年已在县里置下房产啦。
阖长水村算下来,他虽比不得阿素叔与徐大人,但也是出挑的小伙子啊。
如今,这位出挑的小伙子却遇到了一桩难题。
沈山自觉不算个无能的人,酱菜铺子就是他一手打理起来的。但,不算无能的沈山童鞋今天实在是遇见愁事儿了。
何子衿现在很有自由行动力,她说去铺子里瞧瞧,沈氏道,“去吧,带着翠儿,看看铺子里要不要再买些乌梅甘草。倘要买的话,你带着阿山媳妇去买,她挑的不如你精细。”乌梅汤的生意虽小,也是个进项,沈氏性子细致,也不在乎进项小。反正能撑起铺子来,少赚些也无妨,做生意,哪儿能没个淡旺季呢。
何子衿应了一声,就带着翠儿就去了。家里就翠儿这一个丫环,何子衿出门是翠儿跟,三姑娘出门也是翠儿跟。翠儿也不小了,前两天与小福子的亲事定了下来,翻黄历挑了个好日子,腊月成亲。沈氏给了她两匹大红的料子,叫她做两身喜服,也把他们成亲后的屋子指给了他们,家俱什么的何家都不缺。
小福子在家无事时多是来酱菜铺子帮忙,因这十来年,沈氏这铺子也算做起来了,铺面儿早前几年就买了下来,这铺面儿当初租的时候就不贵,是沈素打听的铺子,后来沈氏攒了些银子买下来,人家也没要高价。沈氏是个喜欢置地置产的人,她攒的银子,除了买铺面儿,就是置田地。甭看酱菜铺子不过是小生意,架不住细水长流,这十来年,沈氏非但把这酱菜铺子买了下来,连带酱菜铺子边儿的一个铺面儿也盘下来了,她还攒了七八十亩田地了。说来,沈氏这也是一等一的会过日子的人哪,也不怪何老娘越看沈氏越觉顺眼。
如今卖酸梅汤的地儿,就是沈氏后来置的门面儿,地方不大,就一间的地儿,以前卖烧饼酱肘子,热天这两样不好卖,就改卖了酸梅汤。
小福子在铺子里跟着忙活,这会儿见了翠儿,章氏笑,“你们进去说话儿,翠姑娘也尝一碗咱们自家的酸梅汤。”
何子衿对翠儿道,“翠姐姐,你喝碗酸梅汤歇一歇,我跟阿山哥说点儿事儿。”
翠儿是个老实姑娘,何子衿三岁时她就看不住何子衿了,向来是何子衿说啥她听啥,闻言一点头,道,“大姑娘走时记得叫我。”就进屋与未婚夫小福子说话儿喝酸梅汤去了。
章 氏往酱菜铺子给何子衿送了碗冰镇酸梅汤,见何子衿有话与沈山私下说,便自去支应酸梅汤那边儿的活计了。何子衿与三姑娘商量着写了一封信,让沈山悄悄的给陈姑丈送去,要陈姑丈应了,就叫沈山安排个见面的地方。沈山还奇怪着,“咱家与陈老爷也不是外处,姐儿直接去不就成了。”
“这事儿不能直接去,阿山哥,你也不准跟我娘说,得保密。”何子衿眯着眼睛,试图做出严肃表情,奈何她人小皮嫩,漂亮的小脸儿稚气犹存,如何摆也摆不出严肃模样,只让人觉着装大人样好笑,何子衿叮嘱,“一定不能告诉我娘!”
沈山问,“到底什么事啊?”
何子衿原就坐在柜台旁的椅子上同沈山说话,她想着,也不能不跟沈山透个信儿。她个子小,朝沈山招招手,沈山稍稍弯腰,何子衿凑过去在沈山耳根子处悄悄说了两句,沈山轻声道,“早我也觉着何家这亲事退的蹊跷。”
“陈老爷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想他罢手,寻常法子是没用的,我跟三姐姐同陈老爷直接谈一谈。但这事儿不能叫家里知道,才让阿山哥帮忙的。”何子衿表达出对沈山十足的信任。
沈山苦笑,“唉哟,我的亲妹妹,难不成连你娘也不说,不要叫你娘知道,还不得骂死我。”阿素叔为啥一个村里就挑了他现来给沈姑姑看铺子,还不是看他实诚。沈山的确是个实诚人,当然,这人也精明,沈山心里明明白白的,他给沈氏看铺子,吃这碗饭,就得知恩。这会儿背着沈氏听何子衿的安排,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