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妞道,“是啊,这事儿我娘听到也吓了一跳呢。薛千针的手艺,真是绝了。听说还有州府的大绣坊来请她,只是她只愿在李大娘的绣坊。不过,我爹说,这绣图要是直接拿到州府去卖,三百两也能卖的上呢。”
何子衿道,“我祖母也常说,李大娘是咱们县第一精明之人呢。她手里有薛千针这样的大家,何愁生意不好呢。只是,这样大幅绣图的生意,想来也不是常有的吧。”
陈二妞笑,“我也这样说,兴许一年有一幅就了不得呢。我娘说我没见识,像我家的绣娘我就觉着很不错的,可据说有的大户人家,绣娘手艺更是了不得的。薛千针这样的手艺,出去就是抢手货。而且,到她这样的,谁肯卖身给哪家做绣娘呢,去也是到绣坊当供奉。”
何子衿道,“大约姓薛的都才干好,咱们先生也姓薛,就有这样好的学问。”
陈二妞笑,“三表姐不是也在李大娘那里揽活儿么?她干的怎么样,倒是那天见她送给黄鹂的帕子,也挺精致。”
何子衿笑,“跟薛千针这样的大家自是不好比的,不过,这几年三表姐的活计也是越发的好了。”
远远看到薛先生过来,两人索性住了脚,待薛先生到了,见过礼,一并与薛先生进去了。
中午回家时,连何老娘都知道了薛千针一幅绣图得了一百两银子的事,她正同三姑娘念叨,“你要能学到那样的手艺,这辈子便不必愁了。”
三姑娘笑,“我还差的远呢。”
何老娘一撇嘴,“又不是叫你立码学会,你得用心。”
“我自认也不笨,只是有些绣法人家都不往外传的,一时半刻的也学不会。”三姑娘比任何人都想学到好绣法。如薛千针这般一幅绣图卖一百两银子,应是所有绣娘的梦想了。故此,三姑娘便将心中难处同何老娘说了。
何老娘对刺绣也只是懂些皮毛,论技术,远不比三姑娘。不过,何老娘自觉在人生道路上还是可以指点三姑娘一二的,她对三姑娘道,“真个笨!这是人家吃饭的本领,你跟人家一无血亲二无交情,何况你也在这个锅里搅饭吃,人家如何能把吃饭的本事教给你?偷师!偷师!想学真本事,全靠偷着学!你这绣活儿原也没人教,你是怎么学会的?”
由于长期同何老娘在一处,三姑娘心理素质还是很不错滴,她低声道,“二妞妹妹身边的黄鹂姐姐很肯指点我。”
何老娘脸上此方露出些许笑纹,觉着三姑娘还有几分机伶,“这不就对了。你还不算笨到家,要咱家有这样的能人,早教你了。咱家没有,你就往别处去学。”
三姑娘叹,“只是黄鹂姐姐的绣活也有限,我到现在,能从李大娘那里领些小活计做,稍大些的活计,一则轮不到我,二则我针线还是差些。”
何老娘的法子很简单,“你要觉着哪里不行,就多练,多做。唉声叹气能叹出个鸟用不成!”
何子衿问,“表姐,你有没有见过那幅竹林七贤图,究竟是什么样的,怎能卖得上那样的大价钱?”
“这如何见得到。别说这样的绣图,便是我们各自领的活计,也是做好的直接交给李大娘。我见不到别人的,别人也见不到我的。像这竹林七贤,我一大早的得了消息就去了,想着趁大娘心情好,说不得能得一见,也没见到。”三姑娘问何子衿,“这竹林七贤说的是什么呀,还是四个字的名字来着。”
何老娘不懂装懂,说三姑娘,“这都不懂,竹林七仙,肯定就是竹林里七个神仙的事儿。”
何子衿当下就乐了,何老娘还问,“这是哪七个神仙哪。庙里有这七个神仙的像不?要是有,咱们也去拜拜,叫菩萨保佑你表姐快些学到好手艺。我也不盼着你表姐能一幅绣图卖一百两,能得五十两我也高兴。”
何子衿笑,“您老真不贪心哪。”
何老娘笑嗔,“你知道什么?我早跟李大娘打听过了,李大娘也说你表姐是这块料子。她手巧,干活也俐落,多练两年,等手艺上去,就能领些大点儿的精细活计来做了。”
竹林七仙点化了何老娘,何老娘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致富大道,她对三姑娘与何子衿道,“赶明儿咱们去庙里拜七仙去。子衿你也多跟你表姐学学针线,现在你还小,等过两年就别去念书了,跟三丫头去李大娘那里领些针线,你也做针线挣钱。”何老娘已将何子衿毕业后的工作都找好了,还是定点儿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