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姐妹姑嫂间打招呼,白木香是唯一的大嫂,裴家孙辈最早成亲的便是裴状元如玉,今年当有一位妯娌进门。不过,妯娌尚未进门前,白木香是裴家唯一的孙媳妇。其余都是姐妹,表姐妹。
那位倾城佳人莉儿姓蓝,是裴老夫人娘家侄孙女,人家可不是娘家破败投靠过来的。莉儿姑娘祖父,也就是裴老夫人的嫡亲兄长,是现任武安侯,蓝家乃京城名门。蓝莉与裴状元如玉更是自幼的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奈何裴状元自幼给祖父定给了白木香这村姑,裴老爷子还一径要状元孙子娶村姑,简直是活生生的拆散了这对小鸳鸯,这怎能叫人不恨白木香这根打散鸳鸯的大棒。
裴老夫人也是更愿意孙子娶娘家侄孙女的。
且不论亲缘,就是拼个人素质,不论相貌还是出身还是才干,白木香没一样能及得上蓝莉姑娘的啊!
这并非裴老夫人偏心,而是事实。
并非只裴老夫人这样认为,连当事人白木香也这样认为。
白木香当然不丑,可她充其量只能算一颗小珍珠,蓝莉姑娘的美貌却仿佛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暗夜自生辉的那种。
论出身,白木香出身破落白家,就是白家未破落时,白爷爷当年最居职司不过是云城主簿之位。蓝家,侯府之家。
论才干,蓝莉姑娘是京中有名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白木香则是无一不通。蓝莉姑娘听裴状元弹琴,能无声落泪,白木香只会怒别让裴状元滚远些,别丁丁当当的影响她午睡。
对了,白木香还有个缺点,这姑娘继承了她那败家爹娘的最大特质,懒。每天都要午睡,裴老夫人找她都要等她午睡醒来,简直令人不耻。
虽则白木香也有诸如会打理生意,识字,会算账等优点,但在裴家人面前,裴家随便一个小管事都懂这些,这算什么优点,这不过是奴才职司。
于是,白木香也无奈了。
她坐在最后一个也是最临近门口的末端,听着裴老夫人问过几个孙子晚上睡的可好早上吃的可好,然后,打发孙子们自去念书。然后就是与女孩子和儿媳们说笑,至于白木香,自从白木香抽了裴老夫人身边一位多嘴的丫环俩大嘴巴后,裴老夫人就对白木香视而不见了。
白木香都觉着与裴家格格不入,她咕噜噜转两下眼珠,寻思着裴家人这么看不上她,还是待她娘什么时候过来,跟她娘商量一下和离回老家的事。白家自是比不得裴家的富贵,可在白家村,白木香在她那败家爹死后硬是重整家业,与族中小九叔合伙开了布坊,木香布在老家是极有名气的,她也赚了不少钱,家里不愁吃穿,也没这样闷。
都怪小九叔,当初非要鼓励她嫁给裴状元,她都说这事风险太大,结果如何,嫁状元不如守寡!她这日子过的是真不咋滴。
裴家女人如三万只鸭子一般说说笑笑,白木香敲着膝盖寻思与裴状元和离的事,突然一声嚎啕打破这满事欢笑与白木香的思考,就见一个女人满脸泪痕慌慌张张的进来,扑倒在地,“老太太,不好了,大爷被浑身是血的抬了回来。”
裴老夫人当下脸色一白,险没昏过去,腾的自坐榻上站起来,一叠声问,“玉儿在哪儿!”
裴太太更是心急火燎,骂那管事媳妇,“哭什么!你倒是说话!”
管事媳妇连忙道,“我先来报信,已是吩咐他们把大爷抬回院,打发赵管事请太医去了。”
裴老夫人已是一马当先往裴如玉的院子奔去,当然,现在这也是白木香的院子。裴老夫人平时做什么都是不急不徐优雅端方的模样,不想这急起来倒如踩了风火轮一般,健步如飞起来。后面的太太、姑娘、丫环、婆子们更是紧随其后,脸上都带出关心焦切,一个个的忠心赤胆。
白木香不争抢这些,慢悠悠的落在后面,她与裴状元关系寻常,自然不急。裴状元一早都要去上朝的,这个时侯,谁能打得他浑身是血?白木香搔搔挺直的鼻梁,唉哟,裴状元你惨啦!我一乡下土包子都知道过日子不能得罪父母官,你在朝当官要是得罪君父,你以后日子怕是不大好过呀。
白木香回到自己院中时,裴老夫人已搂着孙子哭完第一场,屋内雌性无不暗自垂泪,心疼不已。白木香伸长脖子都看不清裴状元被揍成何等倒霉相,只得在屋外坐着吃茶。她的小丫头小财也被排挤在外,小财悄悄朝里撇撇嘴,白木香笑笑,拿块海棠糕慢调斯理的吃起来。
待太医过来,屋内女人总算让开一条通道容太医进入,白木香一块海棠糕吃完,正待拿第二块糕,就听裴状元的妹妹、蓝莉的狗腿子裴茜尖着嗓子道,“我哥伤成这样,亏得大嫂还有闲情逸致吃糕,你是早饭没吃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