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中的热闹突然一静。木含清淡淡抬眸,两痕秋水波光潋滟,映着曳地醉人的红裳,牡丹含春,芍药凝露,摄人心魂。
明眸潋滟只落向了眼前人,韩钰薄唇噙笑,温暖的看着她。
纵已看过千遍万遍,韩钰仍沉沉醉在那一瞬抬眸。
红烛光摇,带着流光四溢般的美,远远如旧梦前尘、浮光掠影,化做一缕馨香覆上眼底心头。
明珠生辉,灯烛光华,都不及那双眼睛,似秋水,如清月,波光粼粼中带着点点温柔和细细羞涩,从微颤的羽睫下看着他。极轻的一触便漾了开去,藏在水色清光后的深深爱恋便静悄悄勾起心中圈圈涟漪,漾在心中,无穷无尽……
韩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格桑托了喜酒送到身旁,他才一回神,伸手取过那成双成对的白玉杯。
丝萝结同心,婉转缠玉杯,跨过前世今生水长山高,大红的幔帐前绽放出枝叶缠绵的连理花。
木含清微微扬眉,一抹温暖炫目的笑意在韩钰英俊的脸庞轻漾,倒映在清红如花的醇酒中。
樱唇轻抿,温润清冽的琼浆入口,再与他交杯换盏,仰首饮下,酒不醉人人已醉。
两道发丝用五彩帛丝系成如意同心,众人施礼:“恭贺少爷、少夫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韩浩天夫妇携手站在新房外,端宁长公主眼睛隐隐泛着泪光。钰儿终于长大了,长成了男子汉,但愿他们两人相互珍惜,相互爱重,携手此生,情深意长。
韩浩天低头看了妻子一眼,轻声道:“有佳儿佳妇若此,我夫妻此生足矣。”
看着新房门内人美如玉的一对新人,长公主点了点头。心里轻赞一声,红妆粉黛,淡然沉静,清隽高洁,那无双艳色是形容不出的美;自己儿子,朗目含星,令人仰视的英俊潇洒,红烛下更添几分柔情,这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点手叫了侍女过来,吩咐新房里的人悄悄退出,园门关上,留下一室温柔静谧给这两个历经波折的新人。
房门掩上,韩钰嘴角笑意轻扬,转身扶了长舒口气的木含清坐到妆台前,将那凤冠取下,去了沉甸甸的钗环,只插一只玉钗压在发间。
木含清明眸流盼,自铜镜中看着他低低笑道:“好重,坠的人脖颈都酸了。”
韩钰双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按摩,温柔一笑道:“知道清儿的性子,这还是简略了呢,按规矩,哪有这么快?今日可不能太素淡。”
一边说,手下轻巧用力,木含清微微扬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爹你娘他们……”他们不是不想要自己这个儿媳吗?为什么会有婚礼?
“你爹你娘?不也是清儿的爹娘吗?清儿这样说爹和娘可是要伤心的。”韩钰低头笑看她一眼,戏谑的笑道。
木含清微红了脸,羞涩的垂了眉眼。
“爹娘从来不曾说不喜欢清儿,有清儿这样的媳妇,娘说韩家有幸。只是,清儿不是寻常女子,不仅艳色无双,更是聪慧明敏,觊觎者众多,爹和娘是担心如果我们爱不深、情不重,那样以后的日子里,如果有困苦磨难我们就不会坚持,所以故意隔断我们,现在我们通过考验,终得爹娘赞许所以才有此洞房花烛。”
韩钰帮她轻梳长发,看了看镜中那个妆容清丽婉转明淡的影子,接着说道:“爹娘本想带我们回韩家堡告知天下亲朋友好才举行婚礼,是我阻止了。相亲相爱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何必大肆张扬?何况,清儿肯定不会喜欢豪奢漫长的婚礼,对不对?若是清儿愿意,等回到韩家堡,我们可以再举行一次盛况空前的大礼。”
步摇盈盈颤颤的流苏自发间流泻,带着别有味道的动人韵致,木含清轻轻靠在他身上,笑道:“知我者,钰郎也。这样就好,盛大婚礼,还是饶了我吧。相爱幸福就好,何必还要秀来给他人看?”抬了眼眸,看着韩钰道:“谢谢钰郎。”
韩钰明眸淡眯,一笑道:“清儿就这样空口白牙的谢我?”
意识到现状的木含清,俏脸一红,继而转移话题,起身打量新房。
此房不同于刚才那里的豪华奢侈,简单而雅致,室内窗边植了几丛幽竹,映着旁边小小一池清澈见底的碧水,柔而不媚,款款生姿。书桌前的几架上放着几盆兰花,为雅室带来一丝幽香。
更令木含清心喜的是室内那些竹制的精致家具,别有一番优雅味道。屏风、书架,琴架、小几,连卧榻也显得绿意盎然,质朴可爱。
韩钰立在桌旁,有些好笑的笑盈盈看着她。
今夜洞房花烛,他倒要看看这有些心虚的小白兔准备磨蹭到几时?
她一身喜服换做了烟霞流云般的轻衣,水红色,衬得肌肤似雪,明艳柔腻,捉襟绣着两朵金线牡丹,和发间微颤的流苏相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