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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白已经走到了那截断了琴弦的古筝边,她抬手将琴拾起来,并且从琴身下底抽出一根新的弦来按上。一切仿佛熟悉的如同这架琴是她的一样……

曾经无数次,林晓白都将琴弦弄断了。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千绿教了她无数次,她无数次弄断了线,如今琴只会弹一曲,换弦的速度却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有一个……她是天下最聪慧的女子。无论是琴诗书画她都是样样精通的……我这个半调子的徒弟什么都学不好,的精髓学不到,只学了一点点的表皮。琴只会奏一曲,诗只会做一首,书只会写一篇,画只会画一幅……我什么都学不好,学什么都不认真……但是她从来都是那样温柔,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真正的相爱相惜,是无论对方成了什么模样都会继续鼓励下去,因为……是这一辈都要守护的人啊。”轻盈的一句话罢,林晓白拨动了琴弦。

一串串音符就像从天空坠落的雨滴一样飞溅到周围,盘旋着声音,盘旋着风,盘旋着的垂帘,盘旋着一切可以盘旋的东西……那是千绿所做的曲,代表她所有一切的曲……天苍。舍弃了所有成为杀手,舍弃了所有成就了悲伤……气势磅礴却细腻柔软,节奏紧凑却渊源流长,像是一股溪流从山崖之上缓缓流淌下来,然后忽然坠入了万丈深渊!下面是石,下面是水,下面是海!猛地冲撞破碎成晶莹,然后落入水中,和所有融合在了一起。

天苍!

这就是天苍!

是的天苍,是千绿的天苍,是冥殿山所有人的天苍!总有一天,林晓白要为了冥殿山的所有人都弹上这么一曲,成就所有的天,所有的地。

可以不悲伤,可以不难过,可以不忧虑!

最后一个音符落罢,林晓白缓缓的抬起头……呃……她看到对面所有的侍卫全部压着那些舞者逃了出去,墙壁上统统是裂痕。只有长兰伽佑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他身上毫发无伤:“音音,你太投入了。”

林晓白顿时醒悟,这个是用来杀人的琴,她刚才居然忘记控制了,直接用气在弹,直接用气在杀人。妈妈呀……那些人不会都死了吧?!她只是想煽情一把好不好,连煽情都不让煽情,太没有情调了吧。

“那几个人,还好吧。”颤抖着嘴角转过头来。

长兰伽佑告诉她道:“没死。”

没死并不代表没有事,也许已经七窍流血了呢,这个琴声杀人可是很恐怖的。据说一般情况下是带着音刃释放出去的。但是林晓白弹的都是改变了频率的,它会让人的耳膜受到严重损伤,并且通过耳膜的刺激一直到人脑,然后使人脑变得混乱,一切正常运转工序都出错,鼻孔留口水嘴巴流鼻涕什么的……反正就是特别可怕……也不知道那几个舞者和侍卫,到底怎么样了。

哎?等等,长兰伽佑一直没走,他怎么这么厉害?

好奇的转身过看了看他,林晓白左右观察了一下:“伽佑哥哥,你的抵抗力很不错啊,其他人都跑了,就你没跑。”

长兰伽佑嘴角缓缓的渗出了血,他伸手指了指地面:“你踩着我衣摆了。”所以才没逃走。

林晓白立刻挪开脚:“啊啊啊,不好意思……”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总有一天,你得回来

最后那些舞者们肯定是被关押了起来,其中几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则在林晓白委婉的劝说下给杖刑二十释放了,而刺杀她的那个哑女月儿还有琴师……则受到了对于他们来说算是最重的刑罚。哑女月儿是舞者,她被打断了双腿,一生都不能跳舞;琴师则被打断了双手,一生都不能奏琴。

世界上也许还有更多的刑罚听起来比这个还要残酷,像是什么炮烙,用一个烧红的铁柱烙人,使人在炙热难忍之中缓缓死去,感受着皮肤的焦烂;还有什么车裂,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然后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还有什么凌迟,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割上个几千刀,使受刑人痛苦地慢慢死去。可是对于她们,将舞蹈和音乐当做生命里至爱的她们,如果被打断了手脚的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比任何事情都痛苦,不能再跳舞,不能再奏琴。

林晓白曾经也为她们说过好话,只是她这个人本来就很白目,一开口就是一句:“反正我也还没死,就饶恕她们吧。”

长兰伽佑一听居然已经要跟死都牵扯上关系了,更加不肯放宽刑罚,直接下令打断了舞者的脚,打断了琴师的手。

这一件事情过去之后林晓白算是彻底了解了长兰伽佑,他与长兰伽罗不同,一个是会心慈手软,只要林晓白开口央求的话,他还是会听从的,而且长兰伽罗就算真的要施刑也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他或许会狠狠打她们一顿,或许会用别的方式惩罚她们,但是绝对不会剥夺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长兰伽佑,他会,他只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其他人他全然不放进眼里,或者可以这么说……在他的世界里他看到的只有他自己和他要保护的存在,其他都是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