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子夜有些惊讶地看着母亲,没想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竟然是以这样的目光看战天钺的,这让他对母亲刮目相看了,平素沉寂,不问世事的母亲,自从父亲死后就和平常妇人没有区别的母亲,她心里的世界原来如此宽广啊!
连母似乎一开口就刹不住,不吐不快,接着说道:“人这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你们还年轻,做事有冲劲,那就去做,做错了还有改正的机会,这些经历都是你们一生的财富!不做,又怎么知道是错是对呢?到老了,想着自己年轻时错过的机会懊悔,那就没机会再重来了!子夜,不要顾忌娘,娘这一生体验了很多,又有你这样的儿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谁能避免一死?如果死的窝窝囊囊,那才是我最后的遗憾!你懂吗?”
连子夜动容地握住了母亲的手,连母温柔地将另一只手放在他手上:“我不是你的负担,如果你为了保全我,违背心意去做事,那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子夜,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担当,忠孝不能两全的时候,母亲希望你做男人该做的事,这样,我就算死了,也能在九泉之下对你父亲骄傲地说,我没让你为连家抹黑!”
“娘……”连子夜忍不住了,泪一滴滴地掉了下来。
连母抬手为他擦去了泪,笑道:“哭什么,还没到那地步呢!振作起来,去休息吧,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只要不是世界末日,一切都会好的!”
“嗯,母亲,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不准做傻事!有你,子夜才会活的更好!”连子夜叮嘱道。
连母笑了,点点头:“放心吧,我比你想象的坚强,不会轻易丢下你的!”
连子夜这才放心,有些撒娇地说:“娘,我今晚陪你吧,以后成了亲,就更没陪娘的机会了!”
连母也不反对,点点头,躺下了。连子夜给母亲放好帘帐,就在丫鬟睡的小床上躺下了,听着母亲熟睡的细微鼾声,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他会谨记母亲的教诲的。
两日后,耿相一家启程回老家,门口十几辆马车装好了耿相一家的行李,几个老臣赶来送别,在门口和耿相告辞。
耿相一一谢过几人,正要上车出发时,连子夜和新上任的京兆尹李大人带了一队兵马出现在了街头。
耿相一见心中一咯噔,自己都要回老家了,战擎天还不放过自己吗?
几个老臣也面面相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连子夜骑马一步步走了过来,看到耿相诧异的脸,心中有些不忍,战擎天这一手太过分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他更悲哀的是,自己已经成为战擎天的工具,被他拿来对付这些老臣,而他还不能不做……
“连将军,这是来送老夫吗?”耿相嘲讽地问道。
连子夜瞥了一眼李大人,李大人假装没看到,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
连子夜无奈,下马对耿相拱了拱手:“耿清明,有人把你告了,说你在任期间玩忽职守,贪污受贿,本将军奉皇上的旨意,请你去衙门说清事情。在案情没有查清之前,耿家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京城!”
耿家的人听完连子夜的话立刻炸了锅,耿相的儿子耿榆树跳了出来,吼道:“连子夜,你们别欺人太甚,帝都百姓谁不知道我父亲公证廉明,他都已经告老还乡了,你们还不放过他,还要如此诬陷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耿兰兰也不顾淑女形象,冲到前面叫道:“先前诬陷钺王谋反,如今又要诬陷我父亲,皇上这是自毁根基,他要做昏君吗?毁我西溱江山……”
“兰兰……”耿夫人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捂住了耿兰兰的嘴,将她拖到了身后。
“行了,都别说了!老夫跟你们回去!夫人,你带他们回家去吧!”耿相怕自己的儿女口无遮拦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落人口实,上前一步,对连子夜嘲讽地道:“要上镣铐吗?”
连子夜后退了几步,目光深邃地看了看耿夫人,沉声道:“耿相如此配合,连某哪会不知感激呢!耿夫人,本将军只是请耿相去问话,在没查清之前,还请耿夫人管好自己儿女,别再胡说八道,这次本将军就不和他们计较了,下次可没这么好说话了!走!”
他的侍卫把耿相请上了车,连子夜随着走了,身后耿夫人死死拉着自己的儿女,终是忍不住,大叫道:“连子夜,你要敢诬陷我家老爷,我就和你拼了,你这混蛋……你别忘记了,没有我家老爷和钺王爷,你哪有今天……”
周围被这番动静惊动的百姓和邻居看到这一幕,都私下骂起了连子夜,连子夜听而不闻,漠然地押着耿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