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们”包括了重华在内。
这对师兄弟,从小到大互相看不顺眼,然而无数次互相伤害,互相折腾,始终都给对方留了余地,这才有了今天的握手言和。
钟唯唯不太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她喜闻乐见。
她现在所希望的,只是何蓑衣能够幸福。
何蓑衣摇头,有的人天生命不好,不配得到幸福。
每次他都是被留下、被抛弃的那一个。
生母留下他,抛弃他;师父选了重华,留下他;钟唯唯选择的也不是他;秋袤在姐姐和他之间,选的也是钟唯唯。
苦苦追求,汲汲营营,最终还是孑然一身。
何蓑衣最后看了钟唯唯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天光从门外射进来,将他的背影包裹其中,他走得很快,却又像是很慢,茕茕而行,孤独清寂。
钟唯唯突如其来地红了眼睛,眼泪狂涌而出,她失态地大喊了一声:“阿兄!”
何蓑衣顿住,却不曾回头。
钟唯唯狂奔上去,想要用力拥抱他,让他不至于那样可怜。
他是她的阿兄,背着她上山下山,到处给她搜罗好玩好吃的,陪她长大,替她养大阿袤,陪她远走天涯,舍命为她寻药,危急关头赶回来救阿袤,舍命救圆子的阿兄。
他有过很多的不是,她怪过他,却不曾恨过他怨过他。
无论是赶他走也好,还是义绝也好,其实都只是希望他好。
钟唯唯始终没有拥抱何蓑衣,她止步于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他和她之间,隔了万水千山。
即便无关,却也不能伸出手。
何蓑衣一直背对着她,不敢回头。
他知道她就在离他不到一步远的距离,只要他回身,便可触及到真实的她。
但他知道不能,他老了,累了,梦想已远,追索不到。
“放弃将近二十年的执念,是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所以,阿唯,不要可怜我。”何蓑衣最终回头,望着钟唯唯邪魅一笑:“不然小心我突然想不通,把圆子抱走哦。”
钟唯唯吃了一惊,尚未来得及出声,就又听何蓑衣说道:“反正我此生不会有孩子,把圆子养大也不错。养大了再送他回来,就像他爹一样。”
钟唯唯顿时所有的伤感和愧疚都不见了,凶悍地道:“不行!圆子必须在我身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