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百思不得其解,回头看去,瞧见许翰独自坐在椅子上,神色寂然,目光温柔,唇角微带笑意,名将的威武之气里,深藏着的是儒雅温和。
这样的许翰……钟唯唯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就好像从哪里见过一样。
思来想去,却始终想不起来,便问之一:“许将军的家眷呢?”
之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许夫人三年前病逝,许姑娘远嫁,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么,许翰的儿子呢?
难道他家里和义父家中的情形一样,只有一妻一女,再无他人?
所以才把精心调教出来的亲卫送给她?
那也不对啊,许翰说有因有果,那么,那个因,又是什么呢?
钟唯唯好奇得不得了,可是继续追问实在太不礼貌,硬生生忍住,决意以后要对许翰更多关照一些。
曾柳柳和杨露等着给她赔礼认错,另外几个女孩子也一并来了,都是忐忑不安的样子。
因为胭脂已经惩罚过了她们,又都经历了排查的惊吓,钟唯唯只是板着脸把人训斥了一顿,重新给她们分配了屋子,留下杨露,就让她们散了。
杨露脖子上还留着血痕,倔强地梗着脖子:“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死了就是犯蠢,只会让我爹娘伤心,白白便宜她们了。”
钟唯唯直叹气:“既然你知道死了是犯蠢,只会让你爹娘伤心,那关于生死的事儿我不就提了,想必下一次遇到同样的事儿,你再不会随意寻死。
现在咱们来说说你这胸襟气魄,你觉得做一个天下闻名的大茶师,需要具备什么条件?”
杨露掰着手指说给她听:“要有天赋,要刻苦,要有见识,还要运气……”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钟唯唯都点头:“你说得不错,的确,这些都是必要条件,缺一不可,但你说漏了一点,胸襟和气魄。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所不能为。
这个忍字,不是简单的忍,忍得太多而不得纾解,不是助力,反而是阻力,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锱铢必较,目光短浅。
成为大茶师赚钱赚名是可以,想成为一代宗师流芳千古就难了。”
杨露将懂未懂:“那是要怎么办呢?”
钟唯唯道:“胸襟,眼界开阔,该放下的要放下,该忘记的要忘记,这样你才能走得更远。”
杨露沉默许久,低声问她:“彤史,那您恨那些害您的人吗?”
钟唯唯失笑:“我是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当然是恨的,但我不会因为痛恨他们就夙夜难眠,因此折磨我自己,我会正大光明的反击,让他们害不到我。明白么?”
杨露皱起眉头,盯着地上的青砖,陷入沉思。
钟唯唯也不管她,自顾自起身盥洗更衣,吃饭休息。
杨露这一站就站到了天黑,胭脂几次去看,都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