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都没离开床一步。别怕,看看有没什么,很快。这床麻烦,下面还有木围裙。”葛培森说着抢了梅菲斯手中的手电,又伸手摸一下她的脸,“很快,别怕。”
“别打草惊蛇。”梅菲斯惊惶地看看不远处受伤的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葛培森的手臂,“快收拾收拾走了是正经,别玩了。”
“不,既然来了,就得兜底翻过来看清楚,不枉住这儿一遭。”
梅菲斯死死拉住葛培森,不让他继续探出身子。月色下看清葛培森的嬉皮笑脸,意识到这小子调戏她呢,心中开始火气上窜。这都什么时候,他还拧着来,都是他挑的好地方。可是看着这小子勇往直前地往床下钻,她又害怕得要命,两手一起用力死死抓住葛培森的一条胳膊。
葛培森见梅菲斯这样,反而来劲了,难得见梅菲斯发火动怒,也难得见梅菲斯流露强烈的真性情。他越发拉拉扯扯做出妄图跳下床去的举动,几乎全身已经钻出睡袋,半个身子挂在床沿。可他也不愿探出去太远,不远处还有一条重伤的大蛇和不知什么动物虎视眈眈呢。
葛培森其实这回探出脑袋没一会儿就已经听出声音虽然来自下面,但似乎那声音有点儿远,更好像是在隔壁,他都怀疑是隔壁打鼾的夫妻听见这边的响动在采取什么偷窥行动。但是他嘴里兀自念念叨叨,“床下堆了好多杂物……唔,没法一目了然……木头的居多……正好磨牙齿用啊。到底什么东西在磨牙齿呢……那只木桶旁边一团黑的是什么……呃……这是什么?……”
梅菲斯最初还生气,后来越听越怕,见葛培森犹在那这事当儿戏,她气得将手放开,“葛培森,你再闹,我自己走了。”她愤然钻出睡袋,却不敢真的下床,略一迟疑,就被还嘴里念念有词的葛培森背手扯住手臂,可偏偏这坏蛋手上传来的热量和力量又安抚了她,让她镇定。她真生自己的气,拼力想挣开葛培森的手,“你放手……”
“别动,这什么……动起来了,呃,头往上钻……”
梅菲斯终于忍不住了,尖叫出声,伸手乱敲葛培森的背,“你快别……快别……头钻出来……要死了……”
“再一会儿,我拨它一下看看。”
梅菲斯见葛培森放开扯住她的手,摸到刚才挑大蛇的那根登山杖,再次探头探脑往床下钻,她的心理承受终于达到极限。眼见葛培森奋力前探,扯得衣服上移露出腰间一块皮肉,她恶向胆边生,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葛培森吃痛,心说难道还真有什么怪物?猛扭头瞧,却见梅菲斯还紧紧咬着,黑暗中对他怒目而视。葛培森本就是有意搞脑子,见此也不挣脱,反而大笑起来,觉得米线此时恼怒得非常可爱,终于她也有动口动手放肆泼辣的时候。“米线,哈哈,你在干什么,床下其实什么都没,只有灰。我骗你的。对不起,对不起……”
梅菲斯听得大怒,又是大窘,见葛培森还嘻嘻哈哈,赶紧放开嘴,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挥拳没头没脑砸过去。葛培森笑嘻嘻地左推右挡,当然并不还手,嘴里一径叫着“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梅菲斯不肯罢手,又推又擂打得葛培森趴在床上讨饶,她兀自手起拳落。可渐渐地她的拳头雨轻缓下来,看着“哀哀”求饶的葛培森,自己也越来越觉得好笑,终于“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混账,你不怕吓死我,你……这臭糖,臭葛,臭男人,臭冬瓜,臭鼬……”一个臭字一老拳。
这样七情外露的梅菲斯让葛培森欢喜,“谁臭,臭你还咬,你逐臭之夫。米线,帮我马杀鸡吧,我开一天车,肩膀酸颈椎痛。”
“谁帮你,呃……话梅糖,那蛇呢?”
葛培森一个俯卧撑起来,顺着梅菲斯的指点看去,果然刚才躺着一条蛇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也不知是蛇恢复体力跑了,还是被那只古怪的小动物拖走。两人顿觉毛骨悚然,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就起身穿衣收拾,风紧扯呼。梅菲斯没作深想,紧紧抱住葛培森一条手臂,紧紧贴着他走路,唯恐落单半步,两个人将破破烂烂的楼梯撞得山响。冲到下面,只见男主人睡眼惺忪从客堂间板床上起身,两人告知上面战况。
主人闻言轻描淡写地道:“哦,黄鼠狼和蛇打架,喊一声吓走它们就行了,黄鼠狼胆小。”
葛培森小心求证:“黄鼠狼是不是贵店镇宅之宝?”
“是什么?”主人听不懂这种话,但也知道眼前男女受到惊吓,连忙安慰,“别怕啦,黄鼠狼不咬人,黄鼠狼一来,家蛇、老鼠都让捉光了,以前睡觉老鼠满地跑的。你们真不再睡会儿?那我给你们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