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妧熟门熟路,穿过回廊走至堂屋,还没进门就听到大伯母那抑扬顿挫的牢骚声,一句句的起承转合,比唱戏还要精彩。
“我好心好意将娘家最美的侄女介绍给他,也不嫌弃他比慧儿大了十岁,可他倒好,不乐意也就算了,反倒挑起慧儿的刺,说她都十九了,为何还没嫁人?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八字不好,说过亲被拒了?母亲,您瞧瞧这信里写的,老四不是一般的浑人,往后他的亲事,儿媳不想管也管不动了,让老二家的操心吧,不过我看她也一样没辄!”
崔氏实在是生气,收到信两三行看完,肝火劈里啪啦烧得旺,进了屋就止不住的抱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伤心得不行。
看热闹看得正欢的朱氏突然被大嫂点名,细长的眉眼挑了挑,要笑不笑哼道:“是啊,大嫂这么个伶俐人都没辄,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家可没有天仙似的大侄女,有也早早嫁了,哪能拖到遭人嫌弃的地步,把脸送上去给人打。”
二房虽是庶出,可奈何二爷是正儿巴经进士出身,又任外地知州,比大爷那花钱买的芝麻小官强多了,朱氏在崔氏面前腰杆挺得直,底气也够硬。
“朱氏你这泼皮,不敬长嫂,岂有此理,”
崔氏也就嘴上愤愤,拿这个二弟妹没别的办法,站在制高点上痛斥一顿,回身继续对着老夫人诉苦, “母亲,您都瞧见了,四弟不拿长嫂当回事,连二弟妹也是这样冷嘲热讽于我,儿媳当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撂了担子---”
“那就撂吧!”
崔氏没想到老夫人冷眉冷眼回得这么干脆,话语一噎,吞蛋似的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朱氏捂帕子,想笑又不好太过,殊不知要遮不遮更叫崔氏记恨。
门外,阿妧螓首微垂,一副乖顺的可人模样,拢着大袖口的双手却在不自觉攥紧。
朱氏也就看着比崔氏稍微讲理,但出现在阿妧梦里的朱氏最令她讨厌,捕风捉影传母亲和四叔有首尾的沈家人里,就属这位二伯母最起劲,可惜梦里的她不知情,不然肯定不会让这人好过。
幸亏只是个梦,也好在母亲回了娘家,不用搀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