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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内力之强,天下少有,若能知道他的内力到底怎么来的,于我们未来,或有大益,毕竟,我强行吸收他的内力,虽然吸得尽了,能运用自如的,也不过十之三四罢了,若能逼问出心法,方为上策。再说他如此容貌,隐于民间,藏匿本来,只怕别有玄机。我们以前对他的调查可能都错了,总也该查得清楚才好……”

“他的内力虽高,但如今已为你所有,他的来历不管有多少内情,都比不上留着他的祸患大。”少年冷冷说“你想想,让别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有一双怎样的眼睛,会有多大的风波?”

狄靖沉下脸来:“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都这么多年了,谁还讲究这些老古董规矩。”

少年冷笑:“老古董规矩?没有人讲究吗?那为什么你主理我教多年,却根本不是修罗王,而只是代行教主之职的天王。外头的人只以为你是教主,我们诸王议事,从来只以代教主相称?为什么除不动明王外,诸王不管收徒多少,其中每人至少有一个弟子以狄为姓,容貌酷似当年教祖,以此为开山教祖传嗣,而新一代的代教主,只能从这些人中选取,其他没选中的狄姓弟子,全部沦为暗影,为什么诸王的继承人,在继位时,都要发下天魔血誓,以监督代教主的职权?为什么不动明王有权招开诸王大会,商议废立代教主?而其中最大的一条废教主理由就是违背当年开山教祖的铁律?教主,我为你,可以违背当年我继任夜叉王时发下的血誓,对整件事假做不知,助你除去此人,但是,旁人只怕没有你我这样的交情了。”

狄靖面沉似水:“你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大家对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就如此谨遵。”

少年微笑摇头:“第一代诸王定下铁律,所期待的,本来就不是我们历代弟子的遵从,而是权利的制衡。代教主断事之权,诸王有监督之责,不动明王有超然之位。三权分行,彼此制约。除非有一个人,成为教主之后可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再无二言,到那时,就算违背开教铁律,也无甚要紧。然而……”他冷冷而笑“代教主,你认为,你真的让其他诸王完全心服了吗?在诸王亲传弟子中,你并不是最强,最杰出,最能干的,你能成为代教主,最重要的是因为,在所有以狄为姓,容貌酷似教祖的弟子中,你最出色罢了。其他诸王中还是有一两个能力不弱于你,只是因为容貌原因而不能入选的人,他们真的就对你全无心病,一旦你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上,一旦让他们知道你找到了那个人,不但不认回他,反而要杀他。等着你的不但是废位之难,怕还少不了,修罗十刑吧?”

狄靖眸中恨意升腾:“这能怪我吗?长得象教祖也不是我的罪过,都是初代的不动明王发疯,硬要以后每一代教主背宗改姓,替那个到死都没有老婆儿子的人传嗣,还要求长得要象他。初代诸王收了一堆与他酷似的弟子,不动明王就只疼爱这些弟子,也是因为不动明王的超然地位,和身后强大的实力,诸王也不能不听他的意见,立如此容貌的人为教主,他们长得不象,是他们命不好,岂能来怨怪我?”

二人的争吵声渐大,声音渐渐激动起来,阿汉懒洋洋昏沉沉根本不愿听,很想抱着头哀求一声,你们别吵了,你们想要的都要到了,就行行好,让我睡一会儿吧。

不知为什么,那少年的声音忽然尖厉刺耳起来了:“说了那么多,你不过是看上他那张脸,你忘了你为了让我帮你,都答应过我什么?我夜叉王是这么好让你戏弄的?你若不杀了他,我就……”

凄厉的惨叫声,让阿汉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却见少年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剑柄竟握在狄靖手中,剑尖却穿过了少年的胸膛。

少年掩着伤处,不敢置信地盯着狄靖,慢慢地抬手,指向他。

狄靖面无表情地开始转动剑身,慢慢地,残忍地,在少年的血肉之间徐徐转动:“你说得对,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必会危及我的地位,当然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徐徐倾身,凑近少年,无视那随着剑身转动而抽搐的身体:“这么多年来,正道一直把我教视为邪道,多方打压。如今我已凭空得了如此强大的内力,武功倍增。正该一展雄风,让天下人见识我教之强大。为了全教的兴盛,你身为夜叉王,难道不该做出牺牲吗?”

他迅疾抽剑后退,看到那一腔鲜红的血直喷出来,看着少年栽倒的身体,看着少年颤抖着伸出手,去扯他的下摆,仰起脸,惨白着唇。轻微地不知说了什么,他面不改色地抬腿,一脚重重把人踢得带起一团血雾,直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