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很乖。”
“你冇看到她不乖的时候,能烦死你呀。”裴辛夷睨着阮决明说。
“让我……被她烦好不好?”
他说得那么诚恳,眉头微微蹙起的弧度里亦藏着真挚。
裴辛夷慢慢收拢手指,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去喝了一口牛奶。她起身说:“有的是机会啦!我先催她去洗澡,你在这里坐一阵。”
阮决明微笑点头,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视线不经意落在另一个杯子边沿,上面有她留下的乌红的梅子色唇印。
他想起每次要去河内或是别的城市,女孩们儿总要央求他买一些亮晶晶的物什回去。他没耐心挑拣,只管让柜台小姐拿当下卖得最俏的,香水、脂粉、唇膏,拎一袋。
有一回,他去法国谈生意,带了什么娇兰的化妆品回去,女孩欢天喜地,嗅了香水,又拿出一盒子的唇膏,一支一支试起来。有一支也是这样的乌红梅子色,女孩在擦了一点在唇中央,用手指抹开,拿起银手柄的椭圆镜子,撅起嘴左瞧又瞧,嗔道:“真老气!法国女人竟会用这样子的颜色。”
女孩没见过浮华世界,以为美就是日历女郎那样的,脸要白得快抖下粉来,唇要嫣红得滴出血来。他让她扔了,她又不肯,不知怎的,他竟生了气,把散落在被单上的物什往怀里一捞,朝阳台外抖了出去。
女孩子哭闹起来,他径直摔了门,回到了正宅。他陷在红丝绒的椅子里,吸着烟,烟雾一圈一缕地缠绕、升腾,其中逐渐有了裴六小姐的影子,她懒洋洋倒在被单上,旋转着手里的梅子色口红,说:“阿魏,不管你找多少人冒充,你知道都是假的。陆英才不稀罕这些,花钱就能买来的,多无聊啊。”
她翻了个身,笑吟吟地瞧着他,说:“阿魏,今天阳光这么好,我们去骑车好不好?像以前那样,摔得我膝盖都破了,你那么心疼——”
他一手挥开烟雾,幻景消失。
“阮生,你可以过来了。”裴辛夷出现在客厅,“阮生?”
阮决明这才听见,忙掐灭烟站起来,还抬腕看了时间。或许宿醉的后遗症还在,他竟然坐着走神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