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她把窗帘拉上,又关了灯,轻轻把胶卷拉出来,一张一张细看。
都是冯真。
前十几张,是在课堂上偷拍的,有时是他的背影,有时是他在低头。程翠记得,有一次忘关闪光灯,被他发现了,事后,相机被没收了一个礼拜。还是她左求右求,他才没告诉奶奶。
中间的二十多张,背景是在一辆大巴车上,侧脸正脸应有尽有,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那轮廓如同巧匠勾勒,分明像是,女娲抟土时,格外的垂慈与怜惜。
再后面一些,是他在林中的远景。有他跟别人说话的,有他看风景的,有他回过头,注视着她的相机的。
“要是拍得太丑,就不要给我看了啊。”
哪有……
怎么拍都好看。
好像开始下雨了,雨滴打到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
这卷相片,她记得,当时是冲洗过的,但是不知道放在了哪里,是不是奶奶搬家的时候,没留意搬丢了。
连同那些年,和忘言的信件,她也再找不到了。
雨下得很急,程翠这才想起来冯真没带伞,她看了眼时间,忙套上雨衣,夹了一把伞就往楼下跑。却不想刚跑到小区门口,一拐弯,气喘吁吁之间,就看到,冯真打着伞。
那是一柄淡蓝色的碎花伞,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伞下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一身连衣裙,长发披肩,戴着眼镜,斯斯文文。
阮秋慈。
他们没有走动,就只是立在原地,不知在说着什么。阮秋慈看上去笑意盈盈的,那笑容中,似乎还有一些自责。
程翠的心骤冷。雨衣的帽子不知何时被风吹掉了,雨水很快沿着头发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