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兮先是看了眼一旁趴在书桌上仿佛睡着了的容 ,见他微闭着眼这才朝着薛柔说道:“方先生说一切顺利,福王已经得了差事,那左都御史的人选也悬空了,楚皇让右都御史徐向文暂管都察院,而且福王也如姑娘所料和宣王、庆王起了争执,冲动之下把邬埕的事情说了出来,想必那庆王只要不傻就必定会添一把火,让宣王和邬埕之间彻底决裂,那邬埕,怕是没多少好日子了……”
薛柔淡淡道:“这样还不够。”
像邬埕那种聪明绝世之人,必须要一次压死让他永无翻身之力,否则一旦他日脱困,他绝了心伤了情没了顾忌,只会比现在更难对付,而且一旦让邬埕反应过来宣王如此对他全是因她和容 而起,那邬埕势必会恨不得置他们于死地,薛柔不是宽宥之人,绝不会放任一定会成为敌人的人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你让人把邬埕是前朝后人的身份透露给谢忱知道,再把这些年与邬埕往来之人的身份也一并告知谢忱。”
以谢忱的狠辣,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扶持宣王夺嫡,就势必不会容忍宣王身边有异数出现,阻拦了他们将来飞黄腾达的道路,更何况据薛柔所知,谢忱和邬埕之间本就不和。意见相左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薛柔敢肯定,谢忱一旦知道邬埕的身份,必定会把此事告知宣王,而当宣王知道了邬埕的身份之后,再加上这几次的事情和庆王、福王的刺激,他一定会除了邬埕。永绝后患!
素雨站在不远处。听着薛柔吩咐芹兮的事情后只觉得心口震动。
她满脸骇然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衣女子,只觉得那眉眼间的温婉褪去后,只剩下冷厉与锋锐。
邬埕是宣王身边的幕僚她早就知晓。而这几日她跟在薛柔身边,薛柔行事从不瞒着她,她也知道了薛柔是如何挑拨算计邬埕和宣王之间的关系,原本两人之间的信任因为一系列的事情就已经岌岌可危。若是此时被宣王知道邬埕的身份,知道他暗中和前朝的人来往。邬埕必死无疑。
谈笑间置人于死地,半点不留情。
素雨这才有些明白,为何那日暗三会那般警告她。
薛柔似乎感觉到了素雨的目光,抬头看着她。素雨心中一震就想低头,却不想薛柔淡淡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素雨一震,见薛柔并没有恼怒之色。这才试探着问道:“薛姑娘为什么要借谢忱的口去告诉宣王邬埕的身份?”
薛柔闻言淡淡道:“你觉得邬埕此人如何?”
素雨微怔,似乎没想到薛柔会问她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后才轻声道:“属下没有接触过此人,但是听云飞他们提起过他,说他足智多谋,心计无双,堪为辅弼之臣,宣王正是因为有他辅佐才能走到今日,若无邬埕之才,宣王之境必比如今逊色三分。”
薛柔莞尔笑道:“这世上能人不少,堪为辅弼之臣的,却是屈指可数,宣王眼下忌惮邬埕,因为邬埕知道他太多的事情,若是一旦背叛,得他之人轻易就能置宣王于死地,所以他一定不会放过邬埕,邬埕也必死无疑,但是你可曾想过,宣王若此时杀了邬埕,就等于是自断一臂,不出三月,他必后悔。”
薛柔说道此处只是目光流转淡然而笑,而素雨却是怔愣片刻,等到触及薛柔略带冷色的笑容时,蓦的回过神来,随即便是倒吸口冷气。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宣王这些年全靠邬埕辅佐出谋划策为准行事,如今他迫于自身安危必定会除去邬埕,但是时间一久,他就会想起邬埕的好处,到时候只要稍加挑拨,让宣王知道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邬埕根本就没有背叛之心,他必定会悔恨自己的冲动,而他更恨的,还是当初让他下定决心除去邬埕的人。
这世上能承认自己之错的人太少,更何况是一向自我又高高在上的宣王,届时他必定会把所有的过错和怨愤全部都倾泄在谢忱和谢家的身上,若再有人稍稍从中挑拨,谢忱就是下一个邬埕!
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素雨忍不住满脸骇然的看着薛柔。
这女子居然能走一步想三步,将将来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其中,若是谢忱真的中计,他将来的下场几乎已经能看到!
芹兮见素雨模样不由扬唇而笑。
她早就知道素雨的身份,也知道她是容 的人,这几日素雨跟在薛柔身边,虽然还算稳重,可是任谁都知道素雨并没有真心认同姑娘,甚至有时候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带着几分考校之意,好似想要知道姑娘到底凭什么能够站在容 身边。
对此芹兮早已经心中不喜,此时见到素雨被薛柔吓到,她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等到素雨和芹兮退下去后,一旁的容 才趴在书桌上睁开双眼,仿佛刚睡醒似得懒懒道:“柔柔这般吓唬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