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红缨与流苏在房里互换礼物给对方看,都是颊边泛红,颇有几分羞涩之意的与对方谈心。
“十二郎……他是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送我一盒花?”
“十一郎……送点心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做了坏事被少将军抓包,想着让我在少夫人面前给圆一圆?”
答案呼之欲出,不过两人都没有胆子捅破。而且还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此事不宜让主母知道。主母身边的贴身大丫环与前院的护卫私相授受,总归有点不妥吧?
红缨流苏这样的大丫头,婚事原本便捏在慧福郡主手里。郡主嫁过来的时候,若是想要拿她们拢住丈夫的心,将她们送到楚三郎床上都不奇怪。这已是时下风俗,作为丫环,一身一体俱是主家的,哪怕女主子让她们去床上侍候男主子,也只有遵从的份。幸好慧福郡主没有这种想法,她们才不必做人通房小妾,又想着尽心侍候,年纪大些,大约能被开恩配人,与人做个正头夫妻。
两丫环相视而笑,皆是面染绯色,又扭过头去,沉静了呼吸。
在容妍不知道的地方,老公跟阿木尔成了兄弟,护卫们受了阿木尔爱情观的洗脑,已经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贴身婢女身上。她与阿木尔先后在金殿上大战陈御史,已经悄悄改变着上京城中人们固有的观念。
慈幼局渐渐上了轨道,第一批上岗的妇人们拿到了工钱以后,其余妇人们也开始向沈婉报名,要求参加工作。谁还会嫌银子扎手?特别是她们处于婚姻状态比较糟糕的情况之下,多点银子防身,总归是没错的。
也有妇人夫家前来慈幼局接妇人回家,有跟着婆家人回去的,也有留下来的,还有被容妍继续捡回来的,更有在婆家挨打受气过不下去,慕名前来的投奔的,很快慈幼局收容的妇人就超过了五十位。
等到何氏知道林碧月离开庄家很久,如今在慈幼局生活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
她带着丫环亲自前来探望女儿,一见了林碧月便忍不住落泪:“……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家不回,在这里住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碧月离开庄家以后,这几个月忙起来,日子过的舒心,快有点忘了过去种种,经何氏一提,想起曾经在庄家生活过的日子,打心底里不再愿意回去生活了。
“阿娘,我若是回到庄家,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到头……”日子太过难熬。
她与庄秀才,原本便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她盲目仰慕庄秀才,如今想来,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的男人,除了多读了几本书,还有什么本事?
何氏的观念里,女人婚后,只要夫家不肯休弃,哪有自行离家的,况且还拖着三个女儿。
但林碧月近几个月一直在慈幼局生活,容妍又将琐碎事宜交给她打理,每月有银子可拿。旁的妇人尚要去外面上工,她算是慈幼局实际上的管事。庄秀才来过多次,想要接她回去,都被她拒绝了。
这下可好,庄家一大家子人口,妻妾儿女便被容妍弄走,家里只有庄家母子二人,虽有私塾里上课的学童,到了晚间放学,到底太过冷清。况且自庄秀才成亲之后,庄母便束起手来做婆婆,不曾再操持家事,进厨房至多是去监督媳妇的厨事,指点责骂几句媳妇浪费,不懂俭省。如今庄士达一妻一妾均不在家中,便是连可以跑腿的庄大姐儿也不在家里,庄母老胳膊老腿的,还要每日操心饭食家事,当真苦不堪言。
她在家里催了儿子好多次,结果庄士达每每无功而返,再三审问,才知林碧月打定了主意不肯回来,便忍不住冷笑:“难不成她以为傍上个当郡主的妹子,便当自己也是郡主了不成?”
这话庄母也只敢在自己家里发发牢骚,若真是跑去容妍面前,她反倒不敢。
最终母子俩想来想去,这才想到了去向何氏求助。
何氏是不同意林碧月和离的,不过林碧月态度极为坚决,母女俩又生了好大一场气。
“当初让你别嫁到庄家去,你非要嫁过去。如今生了三个闺女,让你别和离好好过下去,你非要和离,我真是造孽啊!”说着说着便流起泪来。
林碧月经此一事,也算是想开了。但她如今的想法与何氏南辕北辙,若真是让她细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何氏听,她自忖没有容妍的好口才,恐说服不了何氏。反正何氏心中无论如何都认为和离不是好事情,索性闭起嘴巴来不说话,又被何氏绝望悲苦的眼泪给泡的心里发酸,只能扭头去瞧院子里玩耍的三个闺女。
庄氏三姐妹被林碧月从庄家带出来,住进慈幼局之后,容妍三不五时便会派人送些吃的用的穿的过来,又加之这里的妇人们每见得容妍对林碧月阿姐长阿姐短,待她异常客气,对庄氏三姐妹也不管出于真心假意,都非常喜爱的样子,这让三个长期在家中瞧大人脸色的孩子们性情完全舒展开来,十分的开朗活泼,林碧月每每瞧见闺女们快乐玩耍,便心中畅亮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