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发生了一件让我永生难忘的事。
李暮崖一个人带着个游泳圈——就是那种很彪悍的黑色汽车轮胎,主要是用来给他扶着借力、以及放装着随身物品的防水袋用的,从我们市区顺江漂流,一路游到百公里以外的一座古镇……
这事他也没跟我说,我是当晚看到他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的。
他的文字写道——
生活中的不如意让我想开始一段苦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最苦的那种。
这虽不是悬壶济世的良药,也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但它似乎是一种速效的证明,能压制住自己无处不在的沮丧和自我怀疑。
或许摆出热血的姿态,至少能让自己更有信心去与那道跨不过去的坎继续共处。
那么,就出发吧!
配图是出发前的潦草准备,半途中靠岸休息时满头满脸湿淋淋的水珠——不知是江水还是汗水,被晒得红肿、大约明天就要变得更为恐怖的皮肤,以及抵达终点时的风景。
我憋了一路,好不容易熬到下了江睦荻的车,一边往小区大门走一边气急败坏地给李暮崖打电话:“你怎么回事啊?不要命啦?人家游这么长距离都是有船跟着保护的,你就这么裸着上了?别的不说,江上多少地方有暗流漩涡啊,还有那些机动船,据说靠近是会被吸到船底的,你水平是有多高啊,这么不把安全当事儿?!”
他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听着还有些疲惫:“我知道自己没事,我十二岁就有渡江经验啦!不过你这么担心我,我很受用,说不定我会上瘾的,以后就经常找点这样的事来挑战自己,顺便冲你求关注?”
我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随便你!你的命你自己不珍惜,谁也没法替你看着!你别指望我为你愧疚一辈子,我才不会为个傻子折磨自己呢!”说罢就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