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樘凝视着赵黼,这种探究的眼神,让赵黼心中一震,他虽自忖白樘不会看穿自个儿的心意,可被这种眼神注视,却仍叫人心里隐隐不安。
他强行克制,才勉强按捺住想要移开目光的冲动。
却听白樘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认真在意。”
赵黼道:“是什么?”
白樘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眼底渐渐地又透出几分若有所思之意:“我想,这也是世子最想知道的。”
赵黼喉头又是一动,如坐针毡:此刻他忽地有些后悔自己今夜来此,眼前这人太过心清目明,通透的令人心惊。
只听白樘道:“季陶然跟清辉虽跟着去了,却被拦着不曾入内,是以他两个如今尚不知此事。世子既然夤夜来问,如我所说,必有其因 所以我也不瞒世子,世子可知道我的意思了?”
都是极聪明的人,不必说破。赵黼道:“若有我能相助之处,义不容辞。”
白樘点头,才说道:“让我确信是鸳鸯杀手段的另一件事,是……”
眼前又浮现那遍地血泊的凶案现场,以及那几乎令人无法直视的尸体,当时他压下所有惊悸跟不适,凝眸细看,目光移过杨夫人赤裸的尸首,掠至那双眸骇然圆睁的脸……便见到在她的额头处,竟有一个用鲜血写成的字。
眼前灯火摇曳,白樘微微闭眸,曾见的那鲜血淋漓的字迹却越发醒目。
赵黼问:“留下的……是何字?”
“崔。”
第113章
夜风一卷,檐下的灯笼轻轻摇曳,墙边的桐树叶子哗啦啦一阵乱响,惊动宿鸟飞起,杲杲叫了数声。
门口处,巽风听见室内那极轻的对话,不由闭上双眸,往后一步,靠在门扇上。
赵黼闻言色变,唇角翕动,却无法出声,只是睁大双眸,望向白樘。
灯影中,白樘面沉似水,正襟危坐,虽是深夜,他仍是衣冠楚楚,端庄整齐,领口交叠的白色中衣,如同熨过的一般棱角分明,一尘不染,现在的他,就算是立刻进宫面圣也是使得的。
但白樘虽面色沉静,可心底却也峰动潮涌。
因他明白,赵黼关心的只怕是这个字背后的那个人,可却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何纠葛相干。
对白樘来说,这用血写成的字迹,是凶手留下来的印记,更仿佛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只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鸳鸯杀的案子底下的内情,以及跟这个字之间千丝万缕的关联。
八年前崔侯府一次无意的赴宴,那走路尚且都不稳的女孩子前头领路,本以为只是小孩子玩耍罢了,谁知道,花枝影动现人形,竟把他引到了鸳鸯杀的跟前。
当时他还不过是个刑部主事,鸳鸯杀的大名却几乎满京城的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弄得人心惶惶,怨声四起。连皇帝都听闻此事,自然施压三法司。
白樘奉命侦缉此案,怎奈鸳鸯杀行踪诡秘不说,且最擅长易容,只除了行凶时候会露出真面目,其他人竟罕见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