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是做了多年皇帝的,他在位时尚且有逆臣谋反。先帝一旦去了,留下咱们孤儿寡母,你年纪小,还要念书。我呢,以前顶多帮着先帝从旁处理政事,到底没亲自当过家。这些宗室大臣们,哪个都不是好缠的,自然要掂量一下咱们的斤两。若咱们镇得住,他们自然忠贞臣服,若咱们镇不住,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宋太后缓声道,“就如同蜀王,先帝在时也得叫他一声王叔的。在蜀地经营多年,如今见先帝去了,皇帝待他和善,他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穆瑜道,“朕对他好,是因为他是宗室长辈,朕敬他三分罢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宋太后笑,“皇帝要记着,你一直对人好,人是觉不出你好来的。你先给他两巴掌,再赏他个甜枣,他才知你是好人,且不好惹。”
穆瑜深觉,他离他娘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不过,直到休息时,穆瑜才想起来,他娘还是没告诉他,他娘是怎么知道蜀王会谋反的啊?
蜀王之事,最终还是涉及到赵长卿,不仅是那块玉玦,还有蜀王在西山寺同赵长卿说过些什么,都在监察司询问范围之内。
赵长卿又一次见到了林随林大人。
监察司在蜀王一事上出尽风头,林大人却依旧是那幅高山终年积雪的模样,冷的很。
赵长卿如实说了,林大人道,“这事儿稀奇,怎么蜀王不给别人,单给你。你们别是同党吧?”
赵长卿哪怕不懂朝中形势,也知蜀王倒了大霉。万一受到蜀王牵连,不要说她,连她家都要受到牵连的。听林随这话,赵长卿倒也没露出焦急模样,道,“我曾外祖父少时与蜀王相识,听曾外祖父讲,因觉蜀王品性不佳,二人断交,以此玉玦为证。这玉玦,原是两只,共合成一个圆。我曾外祖父半只,蜀王半只,就此一刀两断,再无往来的。”这些是赵长卿斟酌着编的,好歹尽量得把朱家择出来啊。赵长卿将两只玉玦给林随看,又道,“曾外祖父后来将玉玦传给了我,我在蜀中时,在成都府的神仙宫偶遇了蜀王,他见到了我的玉玦。不过,先前只见了那一回,还有蜀王十五公子在畔,可以为证。上次中元节,我到西山寺给曾外祖父做道场,碰巧也遇着了蜀王。兴许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这玉本就是我曾外祖父的东西,蜀王便将玉玦还给了我。就这么点事儿。”
林随挑起半根眉毛,“这么说,你与蜀王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赵长卿道,“就见过两次面,绝对没有任何关连。不信你们监察司去查查,当初蜀王府的密探净找我麻烦。”
“咦,你还有蜀王府密探的消息?”
“就是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杨玉芙,不过,她好像死了。”
林随问,“还有其他人吗?”
“柳举人举家回蜀中了。”赵长卿解释一句,“柳举人就是杨玉芙的相公。他家在蜀中的住址我倒是知道。”尽数告诉了林随。
“那个姓杨叫什么福的是蜀王府的密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林随:……
林随正色道,“赵安人,我们监察司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猜出来的事,可以不必跟本官说。”
赵长卿心道:还不是你一个劲儿的问个没完!
林随问,“听说赵安人和离了?”
赵长卿道,“这也与蜀王府的案子有关?”
林随唇角一绽,“无关。我是特意来跟赵安人道喜的。”
每次跟林随说话,赵长卿总有一种随时会被噎死的感觉,她看了林随两眼,面无表情,“林大人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