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自苏文肃公过逝后,便以大苏探花为首,后来,大苏探花也很年轻便故去了,只因此人实在惊才绝艳,世所罕见,故此,如今世间仍然流传着大苏探花的传说。大苏探花过逝的很早,留有一女,就是永安侯的元配夫人。这位苏夫人因早年失怙失恃,便跟着嫡亲的姑妈过日子。苏夫人的姑妈也不是外人,就是老永安侯夫人,永安侯过继后最名正言顺的母亲。
苏夫人离逝多年,苏家自大苏探花后,也没什么格外出众的人物。何况,大苏探花并无亲子,他过继的儿子就是如今的苏神医。苏神医与永安侯的关系极差,又不在帝都许多年,苏夫人的牌位,无非是到日子祭祖时顺便祭一祭她。若说特意的大作道场,是再没有的事。
如今苏神医重回帝都,偏生又成了陛下的主治大夫,炽手可热。他要祭自己妹妹,永安侯府不敢不应。
永安侯府还得自己张罗着出面,同时也提醒了夏家,嘿,你闺女不是元配啊!到时大祭,夏氏必然要在苏夫人面前行妾室之礼,连带着夏氏所出子女,也得对着苏夫人的牌位叫一声母亲。
礼法如此。
可夏恭人就是心里发堵,憋屈,难受!
夏少卿倒是想得开,劝老妻道,“唉,你不提起,我都忘了,算起来,咱们与苏神医也算沾些亲戚。你也莫如此计较。当初咱们大姐儿嫁的时候就是继室,人家苏神医要做道场,若是大姐儿与女婿不露面,才叫人笑话。这行了礼,也便认了亲,以后好来往。”
夏恭人憋得直捶胸口,道,“若早知今日,当初宁可给大姐儿寻个寻常人家嫁了,正头夫妻,也不用受这个委屈。”
夏少卿道,“你又说这没用的。大姐儿与侯爷这些年,养儿育女,诰命加身,也不算委屈了。”
夏芵人叹几回气,终究是郁闷难解,一口气难下,竟憋得心口微疼,家下人等忙去请大夫,煎了安神顺气的汤药服下不提。
永安侯府的确是在为祭苏夫人的事忙,这些事,永安侯是不会插手的,反正自有夏氏安排。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情原因,夏氏懒懒的,也无甚精神。
当然,永安侯的郁闷也不少,正牌大舅子苏神医见着他便阴阳怪气,很令人下不来台。永安侯无法,便自苏白这里打听消息。
苏白心说,我早听苏叔叔说了,先时您老可是做过许多不地道的事。苏白老实的说,“我娘跟我说了,要是您打听苏叔叔,叫我什么都不能说。”
永安侯道,“我的天哪,你几岁了,还样样听你娘的。阿白,你是家里顶门立户的男人,得有自己的主见才成。”
苏白又不傻,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给永安侯忽悠了去。苏白道,“我听不听我娘的,跟顶门立户没什么关系。圣上都说以孝治天下,我怎么能不听我娘的呢。”何况在苏白心里,他娘远比陛下圣明多了。
永安侯笑,“成成成,不跟你打听。”
苏白安慰永安侯,“您放心吧。我看苏叔叔根本没放心上,他每天忙着看病还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计较那个?”
这话安慰的永安侯仿佛当胸一箭,只差吐血了。永安侯叹气,“也不怪阿澎恼我,我的确对他不住。”
苏白道,“这世上,谁能一定就对得起谁呢?只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就够了!”其实心下对永安侯颇有几分意见,既是对不住人家,现在本就不必挽回。
永安侯叹,“谁又一定就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呢?”
苏白想了想,“人心里总是有轻重利害之分的,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这是人的本性。”
永安侯笑,“阿白,你真是好口才。”
苏白谦道,“都是肺腑之言。”心说,那是你没见过我娘,我在我娘面前,只有吃瘪的份儿。
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