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凌老太太泣道,“二姐儿的婆家尚无着落,三姐儿又这么着,阖族里没有咱家这样的,这日子真是不用过了。”
凌氏忙劝了母亲无数好话,道,“我思量着,这也不至于,无非是这口气赌得大了些,还有大妞妞呢,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这日子也得过下去。”
凌老太太道,“我想着,你与林家还相熟些,说不得咱们母女出面,跟林家说些好话,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凌氏尽管素来不喜凌三姐,想到凌三姐年纪轻轻的和离,亦心生不忍,道,“母亲这样说,少不得走一趟。若小两口能和好,以后好生过日子才是。”
凌老太太恨声道,“若这样还不知好生过日子,我再不管那丫头死活!”
凌二太太在家里教训凌二姐道,“你说说,你有什么不足!长卿怎么样,样样比你强,也只是嫁了个穷种!女婿年纪轻轻的已考得秀才功名,再熬几年中了举人,以后尽是你的好日子!你是不是傻了!”
凌三姐亦是个奇人,伤心了一遭,不必人劝,她便已通透了,道,“考举人考举人!当初嫁他时娘说他有出息!我苦熬了这几年,终究屁都没考一个出来!前年去府城,还是我给了他一百两,不然小两年他如何吃喝!这一回来就跟我翻脸!和离就和离,难道离了他天底下再无男人不成!我倒要看和离后,他能娶什么天仙佳人!”
凌二太太气个仰倒。
凌三姐脸仍有些肿,却是不妨碍说话的,道,“我拿什么跟长卿比,你看看夏大夫如何体贴长卿!长卿喝口茶,夏大夫都得先尝尝寒热!冷茶不能喝,热茶怕烫着!我不必他给我尝茶,他有没有给我倒过一杯茶!如今我也看破了!我才不低三下四的去给他赔礼道歉,和离就和离!和离了,我再嫁个更好的!享一辈子福!”
凌二太太气道,“你没见你二姐姐,和离了能嫁什么好人家!”
凌三姐道,“我看给二姐姐说的人家,哪个都比林家好。”凌三姐是个心眼儿活动的人,凌二姐和离好几年,不断有媒婆子上门,她是知道的。还有些不错的人家,只是凌二姐不情愿,凌三姐没背地里笑话凌二姐傻。如今想想,与其回林家受那母子二人的窝囊气,还不如反穿罗裙另嫁人。她兄弟如今是举人出身,她再嫁,嫁个殷实人家,气也气死林家!
凌二太太质问,“大妞妞呢!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凌三姐脸上一黯,咬咬牙道,“就是我想要她,恐怕林家也不肯给的。”
母女两个说了一通,凌三姐也不想复合,只管铁了心的要和离。凌老太太自闺女家回来,听闻此事,不禁又气了一回,对凌三姐失望至极,心灰意懒,也不愿再管她的事。凌氏听说后,皱了皱眉,便也不再提了。
凌家拉走嫁妆后,林太太到底病了一场,好在林家与夏家相临,请大夫极是方便。林旭日日在家侍疾,家里连个丫头都没有,大妞妞也没人带,实在不像个过日子的人家。赵长卿想了想,与纪大太太商量后,把大妞妞放到了纪家,与福姐儿、夏玉一并跟着苏先生念书,又差了永福过去帮忙。
林太太又是感激又是不安,赵长卿温声劝道,“远亲还不如近邻,何况我早就与大娘相熟。林大哥一个男人,拿笔杆子是把好手,这些琐事就不如丫头们了。大娘若是心不安,这病养不好,林大哥心里便更加记挂了。就是林大哥与我三表姐的亲事,世间姻缘,有缘无分的不是没有。如今和离,也是为了各自更好的过日子,大娘待养好身子,再给林大哥说一门好亲事,便也齐全了。”
林太太叹道,“我这么个病秧子,家徒四壁,谁人肯嫁。”
夏文自外进来,道,“大娘那是没遇着好的,再给林大哥说亲,照着我家长卿的品格说才稳妥。”
林太太笑,“有几人有你这样的好命。”心里也知道夏家千里而来,一路辗转,不知挨了多少辛苦。
赵长卿没好气道,“大娘别理会他,人来疯一般。”
夏文给林太太把过脉,重拟了个方子,道,“明天我让良栋把药送来,再喝几日就差不离了。以后好生保养,慢慢的便能去了根。”
林旭千万谢过,夏文道,“这就生分了,咱们谁跟谁,我家刚搬来时,没少了林大娘的照顾,如今能略尽绵薄,我高兴还不及呢。”夏文早开导了林旭一遭,说辛苦,谁人不辛苦。或许,人世就是这般辛苦,好过,要过;不好过,也要过。
第186章
夏文过年就忙着给夏武补习功课,事情的起因皆是赵长卿提了一句,不如叫夏武去考官学。先时夏文担心夏武是外地籍贯,边城的官学不收。这个阻碍在赵长卿这里是不存在的,赵梨子这家伙生来就是个精明的,自梨果在官学念书,梨子年年往官学捐银子,少则一二百,多则上千,年年不断,早混成了边城的义商。赵长卿托梨子跟官学疏通一二,官学扭捏了几下,碍于梨子大财主的面子,便也扭扭捏捏的允了,只是要求夏武必要同想进学的小学生们一并考试,成绩得及格。
夏文怕弟弟考不上丢脸,白费了老婆的一番好意,就开始给弟弟补习功课,烦得夏武要命,跟赵长卿抱怨,“嫂子,你快别叫我哥给我讲书了。他讲一个样,爹讲一个样,我都不知要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