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太太也没什么好主意,索性光棍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反正镯子是没了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索性就跟林家认了吧。亲事已是定了的,总不会因着个镯子就反悔。”
“还有一样,我告诉你,以后不许露出这种小家气来!“凌二太太沉了脸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小姐妹平日里虽有些口角,也是小孩子之间的事。长卿倒了霉,咱们过去劝劝她才是,你怎么能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也不怪长卿会生气!就是你爹,要不是我拦着,今天非打你不可。”
凌三姐嘟囔道,“明明就是楚家命短,说不定还是长卿克夫来着……”话尚未说完,凌三姐后背便着了一巴掌,凌二太太厉色喝道,“你今天是没完了吧!”
凌三姐噘噘嘴,不说话了。
不提凌家怎样同林家解释镯子的事,腊月新年转眼即到。
梁大太太往凌二舅家走动年礼,一家子皆到了。梁大太太喜上眉梢的模样与前时大不相同,眉眼开笑道,“如今真是走了好运道,你大哥与那位冯大爷交情极好。冯大爷又是个极有本领的,先时买的粮食趁着年底下生意好都卖出去了,非但没赔,倒还赚了一些银子。正好置办了年货,过来看望妹妹。”
凌二太太笑,“大嫂总是这样客气。”又问,“看来今年大哥生意很不错。”
梁大太太笑,“托赖祖宗庇佑吧。哎,你大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最是个粗枝大叶没心计的,如今是寻了个好人搭火,冯大爷既有本领且有良心,不似往常那些没良心的东西糊弄你大哥,两人又是忘年交,这生意可不就做起来了嘛。”
凌二太太好奇,“总听大嫂说冯大爷,只不知这位冯大爷是何来历?倒是颇有家资的样子。”
梁大太太笑,“冯大爷老家原是天水冯家,外家在咱们边城,因他小时候老子就过逝了,他娘就带着兄妹两个回了娘家,依赖着娘家过日子。冯大爷的外家便是朱家,以往冯大爷还在朱家族学念过书,同腾哥儿是同窗来着。“
凌二太太心下一动,问,“可是叫冯简的?”
梁大太太笑,“妹妹也认得冯大爷?”
凌二太太一撇嘴,“大嫂可得认清了人,这冯小子可不是什么好货,我婆家小姑子家的大小子也在朱家族学念书,小时候险被拐子拐走,就是这个冯家小子使的坏。”
“唉哟,那是哪辈子的事啦!陈芝麻烂谷子的还提它做什么!难怪冯大爷先时说怕你们误会呢?这事你大哥早听冯大爷说过,小孩子的意气之争罢了。刚知道你大哥是阿腾的亲舅舅时,冯大爷连忙要跟你大哥拆伙,就是怕你大哥误会他。”梁大太太笑,“再说了,小孩子家家的,谁没个错处?老话还有句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如今冯大爷可是有大出息,早便今非昔比了。”
“倒是赵大姑娘,我近些天听说楚家坏了事,妹妹没去瞧瞧你家小姑子?”想到先时丈夫在军需处挨的那顿打,梁大太太便心下不服。先时楚家位高权重不敢说罢了,如今楚家倒了霉,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凌三姐接口道,“怎么没去?我同母亲一道去的,卿妹妹的气色不大好,脾气也不比从前。”
梁大太太叹道,“要说这女孩儿家,还是如三姐儿这样稳重的好。也不知小小年纪,怎么就养出那天大的脾气来?就是楚家,若果真是好的,朝廷能抄了他的家么?从你大哥挨打那事儿我就瞧出来了,这样鱼肉百姓的狗官没什么好下场!”
凌二太太道,“大嫂怎么说这样的话。说是楚家败落了,楚将军在边城这几年也没鱼肉过谁。”
梁大太太冷笑,叹道,“我的妹妹,你哥当时怎么在床上养伤来着,你可是你大哥的亲妹妹,难道竟是忘了不成?若你大哥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子就完了。就这样的官儿,叫我怎么念他的好?”
凌二太太含糊道,“好了,大过年的,莫说这扫兴的话了。嫂子年货都准备好了。”
“差不离了。”梁大太太从茶盘里捏了颗蜜饯放在嘴里慢慢嚼着,笑道,“家里走动的去处有限,也没什么要预备的。”
梁大太太如今一朝改枪换炮,那炫耀的心就甭提了。再者,梁大太太论自身素质还比不上凌二太太的,凌二太太不欲说赵家的事,梁大太太反偏要说,道,“我跟妹妹说,先时赵姑娘没少仗着将军府的势挤兑人。她一个包子铺,这才几年就能跟朱家包子铺论个高下,若没将军府撑腰,如何做得到?如今楚家完了,还不知她这生意何去何从呢?”
凌二太太无奈,道,“这就不劳咱们操心了。”心里虽不喜赵长卿,也觉着梁大太太这话不着边际。一个包子铺,生意再好也是卖包子的。哪怕把包子卖到摘星阁去,依旧是个卖包子的。能沾到将军府什么?若赵长卿真想沾将军府的光,当时上赶着给她干股做军粮生意她都不要!掏心窝子说一句,凌二太太又不是头一天跟赵家走动,也知赵家不是那等贪财的人。倒是梁大太太这有点银子就趾高气扬的模样,真是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梁大太太却浑然不觉,同小姑子唧咕了许多外头的新鲜事。
梁大太太一家子下午方告辞,梁大老爷险没喝到桌子底下去,凌氏差凌腾在外头叫了车马,将梁大老爷妥妥的塞进车里,方把这一家子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