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蓉憋着一口气,道,“好歹表兄亲自搬来送姐姐的,姐姐一盆不留都孝敬给祖母,孝心真是虔了。”若真是放在心上,珍惜还珍惜不过来,怎肯这样随意送人?不想赵长卿变得这般冷心冷意!
赵长卿淡淡一笑,“两盆花而已。”
赵蓉终于不再说话。
凌家父子回了家,凌二太太笑道,“说妹妹家不是外处,你们也忒实在,一个个喝得醉头醉脑。”
凌三姐已打发丫环去取醒酒汤,念叨道,“幸而一早就预备着了,爹爹和阿腾都一人喝两碗再去睡觉。”
凌腾笑,“已经在姑妈家喝过醒酒汤了。我只喝了两盏,并不觉着醉。”天生一沾酒脸便红。
凌二舅笑呵呵地,“又不是外处,多喝几盏有甚要紧。妹妹家的酒很是不错,我与妹夫也许久没喝过酒了。今年阿宁考得不错,还得了学里十两奖励。孩子们都有出息,说着说着酒便多了。”
凌二太太一一听了,对凌腾道,“阿腾,你学里同窗送了些年礼来,今天实在不巧,偏生你们父子都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苦留不住,那孩子喝了盏茶就告辞了。”
凌腾忙问,“是谁?”
“说是上回你送参给他的那个。”凌二太太道,“姓林的,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比你大两三岁的模样。”
“是林皓。”凌腾道,“他家里本不大宽裕,娘不该收他的东西。”
凌二太太叹,“他都送来了,我不收能怎么办?倒叫他面儿上不好看。要不咱们再备份东西,有来有往,也是常法呢。”凌二太太为人虽泼,对儿子的同窗朋友向来礼数十足。这个林皓凌二太太是知道的,家里就一个寡母了,守着一二百亩薄田过日子,平常日子也还过得。林皓念书极有天分,年年在学里拿优等。他这寡母前些日子生了场急病,要喝独参汤,把家里存的银子花了个精光,林皓都急得要卖地了。凌腾知晓后就从家里拿私房买了两株参送他,叫凌二太太知道后一顿念叨,倒也没再说什么。
说到林皓,凌腾心下一动,一拍脑门儿道,“我怎么忘了这事儿!娘,我再往姑妈家去一趟。”
凌二太太忙问,“这刚回来,你又去做甚?”
小丫环正端来醒酒汤,凌腾接了一碗一口灌下,酸得直皱眉,道,“娘怎么忘了,我听说卿妹妹的先生医术非常高明,连她家老太太膝盖顽疾都治好了。救人总是积德的事,这位苏先生虽不是大夫,若便宜,请她去给林太太把一把脉息,若能治好了,岂不是一件天大好事?也不枉我与林皓同窗相交一场。我这就去求一求姑妈,若能早些把事定下来才好。”
凌二太太拦了道,“今天喝成这样,你老实的在家里歇着,别跑来跑去的着了风。林太太又不是病了一日两日,明天再去你姑妈家求人不迟。”
凌腾道,“明天我已约了同窗去族学先生家,哪里有空?我这去去就回。”说着穿上厚氅,出去叫了小厮就跑了。
凌二太太直叹气,“也不知道随谁,怎么这样的傻热心肠。”
凌二舅笑,“本是积德救人的事,他愿意去忙,你就叫他去吧。难道似老等死窝在家没人理的书呆子好。”
凌二太太道,“那也不必这样实在。”
凌二舅一笑,不与妻子争口舌。他家里并非大户人家,这些关系往来就少,以后能帮到儿子的地方越来越少了。同窗交往的好了,说不得就有大用。人热心一些,并没亏吃。
凌腾去而复返,倒吓了凌氏一跳。听凌腾说明缘故,凌氏一面拿帕子给他拭汗,一面道,“多大的事,这么大风地的又跑一回,吹着风可如何是好。”
凌腾早不习惯这般被当成小孩子照顾,不过,凌氏待他素来亲近关心,凌腾温顺一笑,“早我就有了这个念头,一直东忙西忙的忙些没用的事倒忘了。虽不关咱们的事,我那同窗实在是孝顺之人,他母亲拉扯他非常不容易,这才冒昧的想求一求苏先生。”
凌氏笑,“我令人请苏先生过来,咱们商量商量。苏先生毕竟不是专门的大夫,你是热心肠,也得听一听苏先生的意思。”
“姑妈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