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命下来的很快,赵勇做总旗有五六年了,现在升了百户,这个速度已经不算慢了。先过办了正式的手续,接受了同僚一通祝贺之后,又亲自去亲戚家报喜,连带着摆酒,足忙了两三日。这其中,家里几个孩子也受到了许多夸赞,尤其赵长卿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赵勇成了百户,正经的六品武官,尽管是军户,但,赵家的门第,已经不算低了。
尤其,赵长卿本身的条件很能拿得出手,她自幼念书,举止谈吐落落大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而且人也生的出众,柳眉杏目瓜子脸,完全是捡着父母的优点来长,小小年纪便已是个小美人胚子。现在就有不少太太留意打听她,只是赵长卿年纪太小,诸人都不好开口罢了。
连许久不上门的凌二太太都一家子过来了,言语之间的亲热更胜以往,心下份外羡慕嫉妒赵家的好运道。
其实,像凌二太太这样的人委实不少。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赵勇并不是有什么大本领的人,不过,他有一个好处,没什么架子。尤其是跟赵长卿在一起的时候,他早便对长女疼爱非常,又觉着这个女儿聪明之处远胜常人,有这样聪明的女儿,赵勇在享受天伦的时候,也常会降低自己的辈份,愿意拿了事与女儿商量。
赵勇还是同女儿说了升官的不寻常之处,道,“我想来想去,终究还是参祥不透。哪怕楚将军知道咱家,毕竟没什么过深的交情,楚将军身边的亲近人应该有不少,也不一定个个就位居高处,怎么好端端落在我头上?”不弄清升官的原因,这位子做的实在不安。
赵长卿思量片刻,笑道,“爹爹不必烦恼,要我说楚将军节度兵马,位高权重,不过,他手下的兵,多是从各地征募来的。卫所不同,卫所里都是本地军户的子弟。这两处兵马,来历不同,楚将军让爹爹做百户,哪怕有人眼红,无非是嫉妒爹爹升官罢了。但是,楚将军的手下若是来做卫所百户,还得有个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呢。我看,无非是各有各的道道。卫所这碗饭,终归还是要咱们边城人来吃的。”楚将军为什么不提拔自己的心腹,原因也简单,卫所与边城军的来历不同,就算楚将军提拔了,一个外地人,如何能在边城卫所站得稳呢?
赵长卿这话,于赵勇而言绝对是拨云见日,顿见晴空。赵勇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楚将军对卫所兵并不太关注,但是,他又掌了升迁权,既是碰到了,自己的手下人坐不了这个位子,赵家还有些相熟,赵勇已是总旗,顺势升一步,理所当然。
“这就是当局者迷了。”赵长卿道,“爹爹要是不放心,我去问问楚哥哥,一问便知。”
赵勇笑,“问一句也好,咱们毕竟是沾了楚将军的光,不好明着过去道谢,也不好装傻。”
赵长卿笑,“爹爹说的是。”
楚哥哥现在也是满心烦恼,楚渝十二三岁便跟着楚将军去大营,如今他已经十五岁,楚将军自然要为儿子的前程考虑。如今楚渝已经在大营弄了个小官儿当,这些事,楚渝倒并不担心,他在自己老爹麾下,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他。何况,他并不是没本事的人。
有这样的家世,楚渝的前程已经是设计好的。
楚渝烦恼的另有他事。
楚夫人因为楚渝带着楚越同梁青远出去的事臭骂了楚渝一回,楚夫人道,“你妹妹到了年纪,这眼瞅着要说亲,你总是带着她跟青远出去做什么?一年大二年小的,又不是小时候,该知道些避讳了!”
楚渝对母亲的心事一清二楚,叹道,“母亲是不是相中舅家表哥了?”楚将军出身寻常,楚夫人却颇有来历,如今她生父是正二品兵部尚书,端得是位高权重。楚将军能走到这一步,除了自身本事外,少不得岳家提拔。
楚夫人道,“你表哥文武双全,又是姑表至亲,有什么不好了?”
楚渝无奈,“母亲不必想这件事了,我看舅舅对这门亲事没什么意思。去年舅舅家打发人来送年礼,我着人去打听,那送年礼来的管事仆从就说舅舅家已经开始给表哥张罗亲事了。若是舅舅真有意妹妹,哪里还会给表哥张罗什么亲事?”
楚夫人眉毛一竖,“此事当真?你怎么不与我说?”
“结亲向来是两厢情愿,既然舅舅家有别的意思,我何必跟母亲提这个。”楚渝道,“帝都高门贵第多的是,舅舅本就不必拘泥于咱家。再说了,真叫妹妹远嫁到帝都,我也舍不得。母亲当年何等慧眼嫁给父亲,如今我看青远也不错,男人不能只看出身,还是要看本事。只要有本事,也不必愁前程。”
楚夫人咬牙,怒道,“你爹可是正二品的大将军,你怎么能把你妹妹嫁给个无父无母的小子!”
“爹已经是正二品,咱家已不需再去跟高门联姻,如何不能让妹妹嫁个让她快活的男人。”楚渝低声道,“青远打小在咱家长大,妹妹早就同他好,如今他们大了,又情投意合,何不成全了妹妹的心意?”
楚夫人一口咬定,“不行!绝对不行!”她并不是个刻薄人,梁青远无父无母,自幼寄居楚家,楚夫人拿他当子侄,念书习武,都是跟楚渝一样的。可是,这跟让梁青远做女婿是两码事。
赵长卿与楚渝见面的时候,楚渝正为此事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