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你姐姐小时候可是受过她几遭欺负的。”凌氏说这话,半点不觉亏心,对赵蓉道,“你姐姐有事不能去,你替你姐姐分说一二。知道怎么说吗?”
赵蓉道,“就说有郑姐姐相邀,我同姐姐商议过后,为了不失礼,姐姐去郑姐姐家,我去给三表姐庆生辰。”
这也是大实话,凌氏道,“就这样说吧。”
一时,来福租了马车来,凌氏便打发姐妹两个出门了。
郑家所在位置离小梨花儿的早点摊子很近,姐妹两个同乘一车,马车先送赵长卿去了郑家。
郑家是三进的宅子,格局与赵家相似,进门过了青砖影壁便是主院。甬道正对着一溜儿正房,左右分别是三间东西厢房。过了正房,应该还有一排房屋是第三进。最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在甬道空地上篱作菜园,如今已有小小青苗破土而出,还有些长成的水嫩嫩小青菜。
郑妙颖闻了信儿,出门在中庭一株含苞未放的白杏树下相迎,拉住赵长卿的手笑,“早上就盼着妹妹呢。”一面道,“我祖母和娘亲在家,妹妹随我见一见吧。”引赵长卿去了正房。
郑家的确非大富之家,赵长卿见屋内摆设简朴,便是家俱都不过是老榆木所制,竟与赵家相仿。郑老太太与郑太太身上亦不过是普通的绸衣,赵长卿依礼问安,郑老太太声音响亮,带着长辈特有的亲切,“快坐。颖姐儿早就念叨过你几遭,只当是自己家就好。”
赵长卿笑应一声,从柳儿手里接过匣子,笑道,“这是我做的点心,特意带来请老太太、太太和郑姐姐尝尝。”
郑老太太笑眯眯地,“真是客气。”令丫环接了。
“这两年,母亲让我学厨,复杂的要动刀的东西还不会。这些点心,我在家里也常做的。”
一时,有丫环端上茶来,赵长卿接了微呷一口,转手放在一畔的矮几上,整个动作文雅斯文,又行云流水般自然好看。郑老太太这把年纪,自然是有些见识的,见赵长卿举止有度,识规矩懂礼数,说话大大方方,半点不扭捏,便知她教养极好,实在不像军户人家的女孩儿,倒似书香家的闺秀。郑老太太心里就有几分喜欢,觉着自己孙女交朋友很有些眼力。郑老太太笑问,“如今在家都做些什么消谴?”
赵长卿笑,“白天一般是上午学半个时辰针线,便跟着先生念书,现在正读史书,间或看些医书。”
郑老太太笑,“你这么小,就念史书了,医书看得懂吗?”
“我家先生略通岐黄之术,因我想着,学些医理于人于己都大有好处,故而央着先生教我些简单的医理。其实只是刚刚开始学,皮毛都没学一点呢。”
郑老太太笑问,“那四书五经一定也学过了?”
“只是粗粗读过一遍,并未精习。”
郑老太太同赵长卿说了几句话,便让郑妙颖带着赵长卿去自己屋里说话了。
郑妙颖住在三间西厢房。
一间卧室,一间小客厅,一间书房。
到了郑妙颖的书房才知什么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整整一排靠墙的书架上码着磊磊书籍,赵长卿感叹,“郑姐姐的书真多啊。”
郑妙颖笑,“只看了一半,还有许多没看过的。”
“这许多的书,看一半也很了不起了啊。”赵长卿踱着步子过去参观,见多是游记史书之类,竟还有一些食谱。赵长卿问,“郑姐姐,我能看看吗?”
郑妙颖笑,“书就是给人看了,随便看就是。”
只这一句话,便高下立现。赵长卿想到凌太爷视作宝贝不轻易示人的满屋藏书,便觉着人郑家的格调的确是比凌太爷高了许多。在赵长卿看来,书也是给人看的。如凌太爷那样将满屋子书锁起来,能阅者寥寥,实在可惜了那一屋子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