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终 落雪探母
皎月当空,静默的夜幕吞噬了白日的喧嚣,此刻正慵懒地抚上落雪安静的脸庞。长发散散地垂在肩上,略带忧郁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夜空,良久,才轻轻地眨一下眼睛,缓解一下疲劳酸痛的眼。
凌君烨远远望着那已在桂树下站了半个多时辰的白衣公子。每每对上那隐忍的双眸中一闪而逝的酸楚,他的心便跟着慢了半拍。记得那日,齐洲酒楼里的相遇,他曾暗笑过风烈焰的过分热情,也曾暗笑那白衣公子的故作孤傲,为何他现在竟也和当初的风烈焰一样热切的想融入到他的世界?
没来由地嫉妒起了风烈焰,嫉妒什么?嫉妒云恨天眼中的温暖只给风烈焰一人吗?凌君烨心里不甘极了,终于忍不住走近那仍然静立的身影。低沉的嗓音温柔地叫着:“云天?”
“哦,凌兄?有事吗?”落雪回头轻启朱唇。
“噢,没有,只是见你在这儿站了好久了,是不是有心事?”凌君烨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关切问道。
落雪没有作声,将手中的玉萧送至嘴边,纠结的情绪隐在幽深的萧声里,如泣如诉,一梦前世今生,雾惘千年。龙傲天的脸一直盘桓在落雪的脑中,挥之不去,悔吗?不,如果上天可以重新来过,倘若她从没有在那古寺之中遇到他,没有那长安街上的邂逅,而今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她不悔,她只恨!恨他的薄情寡义,恨他的不明是非,更恨他虚假的爱!“龙傲天,当你看清我的脸,当你知道我是谁时,便也是你为当年的一切付出代价之时!”
凌君烨心思彷徨,听着这萧声,心里莫名的伤痛,那一抹瘦弱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更加单薄,他竟潜意识的伸出了手,想把面前的人儿揽在怀中给予安慰与呵护,但是待反应过来,确定面前的云恨天跟他一样是个男人时,又懊恼的抽回手,自嘲的摇了摇头。
落雪的余光扫到凌君烨脸上的表情,心里暗叹一声,直到一曲吹完,才道:“凌兄不喜欢云天的曲?”
“凌某身在绿林,一个粗野汉子,不谙音律,实难跟你和烈焰这样的雅人相比,只觉云天你的萧声中藏着无尽的悲苦,令人听之不禁潸然泪下,就连粗旷如我,也动容于心。我听说,萧由心生,云天,你的心里究竟有多深的痛苦?可以让我帮你分担么?”凌君烨摇摇头,对上落雪询问的眼神,诚挚的道。
“不用。凌兄你不是说过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云天的事自己会处理,多谢凌兄的好意。”落雪直白地拒绝道。
“云天?……”凌君烨皱着眉刚要言语,便听到另一个声音传来:“凌兄!云天!”
风烈焰踱着步子过来,“云天,赶了这几天的路,你该好好休息一晚才是啊!”
“是啊,烈焰说的对,后天你不是约了他们在这里见面吗?少不得又是一番折腾,我叫人侍候你去休息。”凌君烨说着便要去叫人,落雪忙拦道:“凌兄不用了,你告诉我房间在哪儿就行了,不用人侍候。”
“怎么不用人侍候?你看你的身板瘦的一点儿都不像个男人,我看不如先吃点儿宵夜去。”凌君烨翻着白眼道。
“好啊,咱兄弟三人喝一杯去,正好少了冰月丫头,可以痛痛快快地饮上一回了!”风烈焰打趣着大笑道。
落雪被这两个男人强拉着坐在了饭桌上,增补了一顿。三人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落雪这一觉睡的很沉,很踏实。没有再做同样的噩梦,但是梦境中恍惚有一张女人的脸,不断地叫着:“女儿,你在哪里?”落雪拼命去看,似乎是展月容的脸,又似乎变成了另一张模糊陌生的脸庞,落雪想要看的清楚些,那个女人却远远地飘去,任她怎样呼喊都不再回头。惊叫一声醒来,香汗淋漓,那个女人,会是她的亲娘吗?
落雪一整天都心神恍惚,为梦中那个叫她女儿的女人感到不安,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打听得到关于她亲娘的消息,甚至,她连亲娘的名字都不知道,何谈其它?郁闷无比,自然精神也好不到哪儿去,凌冰月除了一早见过一次之后,再没看见,落雪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昨日返回“逆剑阁”之后暗示给凌冰月的话起到作用了,果真不再来烦她了。
结果下午的时候,落雪的好梦就被打破了。议事厅里,凌君烨和风烈焰两人正在给落雪介绍着黑白两道上的人物,以及有哪些人在迫切的寻找着她——“鬼面神医”的嫡传弟子云恨天。
凌冰月端着一碗燕窝粥轻手轻脚的进来,叫了声:“云大哥?”
三人抬头去看,只见凌冰月小脸上尽是烟尘,鼻子上还带着一个大黑点,衣衫皱巴巴地,特狼狈的站在那儿,凌君烨气恼的沉下脸,喝道:“冰月,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