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太后称制之初,丁谓专权,被流放到最边远的崖州;天圣四年,又因枢密使曹利用专横不法而将他流放,曹利用在流放途中自尽而亡,从此之后,天下再无人敢犯太后之威。
王曾扳倒了丁谓,虽得重用,但是他扳倒丁谓的手段不甚光明,开了后世大臣们诬攀的先风,因此太后并不是很喜欢他。王曾虽然处事谨慎,但是数年宰相下来,违逆太后的事累积下来也有不少。象上次太后欲开大安殿庆寿,就因王曾反对而做罢,且王曾前前后后,屡有礼制上限制太后的事,惹得太后甚是不悦。
本朝自来宰辅大臣免职外迁,多为节度使,王曾以首相罢为知州,也属少有。但太后亦是到此为止,王曾到底是有功之臣,不过是与太后意见不合,并没有擅权弄鬼的行为,因此王曾罢后,太后也不让别人再追索其他罪名,却是没有比照对待丁谓曹利用的待遇。
王曾罢相之后,过了数月,太后升任副相吕夷简继位为相。
过了数月,晋祠的重建已经完成,太后破例第一次带着官家,率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前往晋阳亲自祭祠。
自晋阳城西行数十里,便是悬瓮山,枢密使张耆打的前站,早已经沿山安排好一切。御辇到了山下,仁宗先下了辇车,然后候太后下辇,山道不好行辇,早准备了软轿请太后乘坐,太后却没有坐软桥。
“秋高气爽,登阶而上,是何等的爽朗。”太后笑着说。她去年已经过了六十大寿,但是精力还是很旺盛,外貌看上去与更是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十来岁,半开玩笑地抱怨着这种多余的准备:“长年在宫里,难得有机会出来走动走动,坐什么软轿,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动不得了。”
太后登阶而上,仁宗陪侍在左边,右边则是皇后郭氏。太后见郭后要上前扶着自己,挥手道:“你到后头去,扶着太妃,她素来不太出门,倒是这台阶要小心了。”说着自己扶了官家的手,极轻快地已经向上走去了。
果然这一路来,古树参天,连瓮蔽日,草木萧疏,天高风清。台阶全是新砌的,断不会有凸凹不平外或令人滑倒之虞,太后拾阶而上,但觉得沿途细细的草木清气,更是令人心旷神怡,不禁心中欣喜,越走越快。
走了小半个时辰,但见眼前一片开阔,前面一道白石门坊,后面隐隐数十间宫阙,太后立住身子,转头向后,却是早把杨太妃等人抛在身后,唯仁宗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文武百官跟住了一大半,倒有一小半年老体衰者也抛在了后头。
太后心中得意,见仁宗额头也见微汗,笑道:“官家长居宫中,却是要多多煅炼,强身健体才是。”
仁宗见太后也走得额头见汗,山上风大,若汗被风吹,倒是不好。知道太后此时兴致正高,必会逞强,忙道:“正是,儿臣走得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吧!”
太后看了官家一眼,对他的用意心知肚明,却摆手道:“不忙,这里风大,吹着了反而不好,再走两步,前头已经安排下歇息的地方了。”说着也不等群臣到齐,却已经走进大门,仁宗与诸官员只得紧紧跟进。
钱惟演和张耆在前头引导,入晋祠大门,却见一道溪水流过,有一水镜台。然后过一桥,名曰会仙桥,又走了一会儿,便见着献殿,左右各是一钟楼一鼓楼。
献殿是供奉邑姜的享殿,钱惟演引太后与官家进了献殿,杨怀敏早一日前已经到了,此时已经准备多时,忙侍候着两宫净面、更衣。又饮了茶,用了点心,歇息片刻,这才起身。
走到殿外,见文武百官均已经到齐,分昭穆排好了。太后先行,杨太妃与皇帝在左右随侍,过了献殿,但见前面是一方水池,那桥却呈十字型,甚是奇怪。
太后不禁驻足问道:“这桥倒是奇怪。”
钱惟演忙禀道:“此便是臣曾经奏过太后的鱼沼飞梁。”
太后哦了一声,众人也一齐看去,但见一个方形的荷花鱼沼,水中立小八角石柱三十四根,柱础为宝装莲花,石柱之上置斗拱、梁枋,豕托桥面,东西向连接圣母殿与献殿,南北两乙翼下斜至岸边,呈十字型,桥边的栏杆和望柱形制奇特,人行桥上,可以随意左右,桥下乃是木柱,桥面却是全用的汉白玉石。这样的鱼沼飞梁,倒是各处庙宇宫观中皆无的。
过了鱼沼飞梁,见前面一座大殿,气派非凡,前临鱼沼,后拥危峰,殿右有一株古柏偃卧在石阶旁,树干劲直,树皮皴裂,顶上挑着几根青青的疏枝。钱惟演上前一步道:“禀太后,此柏树据说乃是周代之柏,已逾数千年,仍然苍劲如故,实为难得。因此将圣母殿选址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