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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太后下旨册立美人郭氏为皇后。旨意中说:“自古外戚之家,鲜能以富贵自保,故兹选于衰旧之门,庶免它日或挠圣政也。”

新皇后郭氏,出自将相之门,其祖父郭崇本为武将,历经北晋、后汉、后周至本朝,以中书令兼太师而终。便其父郭守璘官至洛苑副使,其母李氏,与太宗的明德皇后李氏乃是姐妹。因此,郭夫人与杨太妃关系极好,时常携女进宫。去年郭氏入宫,封为美人,太后察其性情为人,颇为欣赏,因此下旨册封为后。同时,升后父郭守璘为太尉兼宁国军节度使,后兄郭允恭为太傅兼安德军节度使。

曹利用自长宁节后,便打算告病辞官,太后道国家正在用人之际,不准。

曹利用只得干熬,每天上朝下朝,只是应卯,素性什么也不做,只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三个月后,雷霆风雨终于下来了。

一日,赵州州民赵德崇入京告状,告的是赵州兵马押曹汭谋逆之事。曹汭为人本就骄横,竟然在酒后身着黄袍,让人称其为万岁,内侍罗崇勋引赵德崇告发,太后遂下旨,责令罗崇勋前去赵州,调查此事。

曹汭是曹利用的侄子,曹汭之官,也是由曹利用一手提拨举荐。太后盛怒,罢曹利用枢密使兼侍中之职,并将此事交与廷议。

曹利用独坐厅中,无声大笑。终于来了,三个月,太后真是好耐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宰相王曾下了朝,悄悄派人去问。

今日廷议,基本上在开始之前,曹利用的命运竟似已经注定了。副相张士逊不明内情,在奏对廷前时为曹利用辩护说:“曹汭虽然狂悖,但是他远在赵州,虽然与曹利用是亲属,但是此事却追究不到曹利用头上来啊!”

太后冷笑一声:“曹利用昔年与你有恩,你拿国家法典来徇私情不成?”

张士逊不敢再说,只得退后。

王曾言欲开口,太后已道:“记得当年王相尝言利用骄横,今日果然应了王相之言。”

王曾倒不想一开口便被太后堵了回来,只得道:“曹利用素日恃宠生骄,所以向来臣向有微辞,但今日曹汭之案,或可议牵连之罪。曹利用是国家大臣,若说他也谋逆,臣实不敢附和。”

太后也听得出王曾意思,以国家大臣涉入谋反案,的确是朝廷颜面无光。若非如此,她何以将长宁节时的阴谋瞒下而不公诸于众,还要厚待燕王,又等上数月不动,只等到其他的事情引发才拿问于曹利用!要动曹利用,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早已经在议事上的了,只不过是以什么名义动手而已。曹利用在朝数十年,亲戚门客遍布众多,随便哪一件事上查个由头,也能绕上他来。任何一个大臣做到这样的品级,当真要抓点事总能抓得出来,只不过是看在上位者,肯不肯容忍罢了。

王曾之言在太后看来虽然也有些为曹利用说情之意,但是能说出一番持中的道理来,不失宰相之份,不象张士逊这般一味强辨。因此太后也愿意接受王曾说词,退让一步:“那就你们再议个方案出来吧!”

于是廷议结果,曹利用罢免本兼各职,降为邓州通判。

曹利用尚未起身,罗崇勋从赵州调查曹汭之案回来,一切属实,于是旨意下,曹汭当场杖毙,又追及曹利用,再度降为千牛卫将军,出知随州。

曹利用刚刚出京才两天,又一道圣旨追到,原来又追查出曹利用为景灵宫使时,私自将景灵宫之钱贷放出,于是再度降为崇信军节度使,房州安置,并命内侍杨怀敏护送。房州,也是属于历代流放的终端之地,太宗时也曾经流放秦王赵廷美至此。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的内侍杨怀敏,却曾经是受过曹利用责辱处罚过的人。

曹利用看到杨怀敏时,知道自己的结果已定。一行人走到襄阳驿站时,曹利用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曹利用一案中,曹家两个儿子也同时除去所有官职,收没先皇所赐官宅,罢其亲属十余人等。就连张士逊也以庇护之罪,也罢去参知政事副相之职。

总算太后念在曹彬大将军是开国功臣,曹利用只是曹家旁支,虽然严办了曹利用、曹汭等人,但是仅仅处分了涉案之人,并未动及曹彬嫡系本支之人。

曹彬的孙子曹氏,此番本为后妃之选,也因此搁置下来,直到多年之后,这位曹家小姐,才又再度进入宫庭之中。

曹利用的死,传入京中,燕王元俨的病,立刻从假病被吓成了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