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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仍不松口:“直言够了,辅政不足!”

张咏抓抓头,继续找替身:“嗯——,吕夷简,不行也不管了?”

太后这才笑了:“澡堂子里泡出来的交情?”

张咏也笑了:“您别说,天底下有一等沐猴而冠的,别看人模人样的,全身架子靠那身官袍撑着,他也太知道自己是猴子变的,那身官袍是打死不敢在人前脱的,更别说有胆子在市井走卒面前脱光了还能够坦然自若的。象丁谓王钦若这一等人,是绝对不敢跟老张在市井中赤裎相见的!”他歪着头想了想:“或许还有老寇,那也是个跟老张一样,敢去泡大澡堂子的!”

刘太后回想着张咏的话,心中暗暗叹息,眼见这群臣乱争,又有几个是张咏这般敢作敢为的?这边想着,这边回过神来道:“诸卿的意见都有很道理……”

众臣听得太后开口,顿时乱纷纷的朝堂都静了下来,各人忙垂首听命。

刘太后缓缓地道:“大行皇帝驾崩,权臣专政,国家多难如此。我孤儿寡母,独力难支,要全赖朝中诸位齐心协力,共同辅佐……”说到这里,声转低沉,似有哽咽之声。

众臣听得太后哽咽之声,也被感染,不禁暗下反省自己方才是否争吵太过,一齐跪下道:“请太后节哀!”

刘太后这才道:“我恨不能随大行皇帝而去,只思量天子尚小,国事艰难,不忍弃之。大行皇帝中道弃我母子而去,已经是世间恨事,不想就连修个皇陵,也颇多波折,思之宁不心痛?大行皇帝生平服御玩好之具,尚能随之而葬,天书祥瑞乃是吉物,随之殉葬必能保大行皇帝百年之后的安宁福祉,我也才能心安。”

王曾大喜,忙率众磕头道:“太后圣明!”

刘太后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顾虑的是什么,国家多难如此,要靠你们众臣辅佐。如今山陵事毕,先帝即将奉安,所有皇亲国戚也都各得推恩赏赐,惟你们这些宰执臣僚的亲戚无有恩泽。因此——”刘太后缓缓:“你等可将子孙及内外亲族故旧部姓名呈上备用,朝廷自将推恩部份封赏,便是此番未能全部封赏,这名单仍可留着日后择吉而赏!”

方才有所顾虑的众臣听了此言,皆是大喜,连忙一齐拜倒山呼,感恩不尽。

九月份,大行皇帝园陵建成,称之为永定陵。两宫率文武群臣告谥于天地、宗庙、社稷,同时下令将天书与大行皇帝一起下葬。

十月中旬,真宗正式下葬,附神主于太庙,庙乐为《大明之舞》。

十一月中旬,皇帝下旨,以皇太后生日为长宁节,长宁节一切事宜,等同皇帝的生日乾元节。议皇太后仪卫,等同皇帝乘舆。

同时下旨,次年起用新帝年号,改元为天圣元年。

而此时,宝慈殿中刘太后内宫的屏风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这次交上来的朝中诸臣亲族故旧的名单。

历朝历代,朝臣们相互勾结营私舞弊的情况从来不绝,将自己的七亲八戚塞满朝堂,不但有才之士不得晋升,且私党横行,不易操纵朝纲。这原是自五代时就遗留下来的弊端,不能掌握好这些,便难以肃清朝纲,掌握动向。

太祖杯酒释兵权之时,为安抚众将,原有对诸开国大臣们的亲属进行推恩封赏,以防这些人受身边亲属所惑,而有不利举动。等得这批开国老臣们一一谢世,此后的官员原没这般开国之功,自然封赏也少。而此番诸大臣以为太后在先帝死后推恩厚赐,便纷纷将自己的亲族故旧名单呈上,还唯恐写得少了。

刘太后名单在手,挑了少数推恩赏赐掩人耳目,从此之后,这一幅百官亲属图,留在太后的内殿之中。遇上有人事升迁的奏折,便拿着先在屏风上的姓名先核对以后,若是屏风上没有的,便批准下来;若是屏风上有的,则要先查一查是否有勾结舞弊之举,考核再三才行。

第二十一章 名臣

自丁谓被流放后,这期间宰相王曾向刘太后上了一封奏章,请求让当初被丁谓流放到雷州的寇准回京。奏折上到禁中,刘太后传下旨来,升寇准为衡州司马。

王曾颇有些不安,原以为流放了丁谓,刘太后必会起用寇准这样的老臣来镇住朝廷,谁知道寇准虽然免罪提升,却并未召他回京。心里着实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日,便在府中荷花池旁,相请钱惟演来品茗赏花,实则打听虚实。

山陵完工之后,冯拯便升为昭文馆大学士,虽然名义上略升点,实则明升暗降,不过用了个虚衔让他养老罢了。枢密使仍是钱惟演,掌握军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