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这回才是彻底服了:“奴婢现在全明白了,王妃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郭妃缓缓坐下,低头轻抚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嘴角微微一丝笑意:“今天皇后娘娘教我们几个王妃为妇之道,贤德之道。不当管的不要管,当管的事不能不管。男人府外的事务,我自不必理会,发生在府内的事,我就得掌握。”她看着窗外渐升上来的月色,缓缓地道:“皇后娘娘说的好,做好一个贤王妃,须得懂得分寸,有节、有度。”
(本章完)
[(第81章 大宋女主刘娥(81))]
第十七章、蜀中之乱
当王府诸妃在皇宫内领受腊八粥的时候,银装素裹的汴京城中,亦有无数贫苦难民,在瑟瑟寒风中领着官府派发的赈粥。
自前年襄王元侃向太宗上表之后,朝庭在每年新春前后的一个月里,都会在城周四处地方设粥厂施粥舍衣,这也是一项德政。
前些天下过一场大雨雪,天气忽然变冷,宫中遣中使御赐城中孤老贫穷之人一千钱,以及米炭数百斤,人人均感戴皇恩浩荡。
元侃踏雪来到薜萝别院,刘娥的房中早已经备好了暖炕,熏得一室春生。见着刘娥在炕上煨着酒,恰是一幅“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的场景。
服侍着元侃脱了裘服,两人便在暖暖的炕上,一边调笑,一边抢酒喝。知道元侃素日在府中几十大碟的嫌烦,刘娥今日只备了简单小碟,那是四样下酒小菜是花炊鹌子、羊舌签、鸳鸯炸肚、五珍脍,再有四样劝酒果子是雕花密煎、永嘉黄柑子、咸酸桃丝、陈公梨。元侃甚是喜欢,也不用银著,只用手抓了一只羊舌签来吃了,急得刘娥直叫:“莫把炕上弄得油汪汪的。”元侃也不理睬,只顾哈哈大笑,越发不管不顾地胡闹。
闹了一会儿,元侃才静下来靠着软榻,左手执着酒盏,右手拥着刘娥,笑道:“这等日子,神仙不换!怪不得人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刘娥静静地倚在他的怀中,此时听得他如此说,抬头笑道:“三郎今日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倒想起神仙的事来的?”
元侃笑道:“真真你这七窍玲珑心,我有半点心事,都瞒不过你。”他放下手中酒盏,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刘美对我说,今年领赈的人中,蜀中来的难民格外多呢!我原也不在意。今天居然有一个蜀中来的狂生吴文赏叩阙上书,历数蜀中诸官员贪酷,这倒也罢了,他居然还指摘朝庭的政令有过,说蜀中专设的博买务害民无数,理应立刻取消。父皇听了虽然大怒,却也说是书生意气,只将他杖责,轰了出去。只是想着前些时候张咏也同我说,蜀民有怨,请我上书父皇,只是……”
刘娥自然明白他这一句只是后面的意思:“只是蜀中原是吴王的藩地,你不便擅加插手!”
元侃叹了一口气:“正是。想那年我上书父皇开仓赈济京中贫民,这事儿便年年得我办理了。那时候便得罪了二哥,跟我别扭了好几年,我回什么驳什么。我倒罢了,倒累得跟我走得近的几名官员给寻事下贬了。直到二哥死后,我才陆续把他们给弄回来。这也是我以前不懂得做事的缘故,如今再为这个事跟五弟对上,实在是不必了。那会儿二哥还看我是个弟弟不懂事,肯容让几分。但五弟又向来是个狂性子,只怕更要疑心我与他作对,挑他的不是,岂非又伤兄弟情份?”
刘娥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天潢贵胄,做件事也得这么左右为难的,叫底下的人,做事就更难了。”
元侃将身子向后倚过去,叹道:“那个狂生吴文赏,告的头一名就是彭山县令齐元振贪脏虐民。这个齐元振本是五弟府中放出来的,去年述职考政却是优等,还特别领了朝庭的奖励。”
刘娥好奇道:“既然是述职考政优等,怎么会被人告,却不知这述职考政是怎么考出来的?”
元侃笑道:“今年有吴文赏告他,他可得不了优等了。述职考政,无非考的是今年岁入有否增加,治地太平否之类的。岁入每年入户部有记载的,治地上若无有大诉讼,那便是太平了。”
刘娥冷笑道:“倘若述职考政只考这些,那倒容易了。比如农户租地,一年的收成原是要三成交皇粮,下面县令便改成六成七成,横竖百姓认不得朝庭的政令。这样抢了租子,在朝庭面前增了岁入,自己却也收得铜钱满仓,百姓饿死,却有谁理?那讼案更简单,衙门里不管有理没理,先交钱再打官司,层层剥皮,谁敢上衙门打官司去?”
元侃笑了:“怎么你这话,倒象是今日吴文赏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