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名太医正给沈老太君把脉,旖滟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又轻轻地将瓦片盖了回去。千安王武功不俗,又一生征战,这种人是极敏锐的,她相信只消她多瞧两眼便有可能被发现踪迹,那可就麻烦了。
见旖滟再不多看,凤帝修眸中闪过赞许,他从不知道聪慧而谨慎的女子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此能打动人心。他早便料到她今夜会来千安王府,也是恐她被发现了行踪,出意外,这才跟了过来,如今瞧倒是他多虑了,这个女人比他了解的还要聪明狡猾。
“王院判,我祖母她怎么样了?”
屋中响起沈璧的声音,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老太君只是急火攻心,这才导致突然晕厥,老太君身子健朗,按说此刻早该醒来了……不过老太君虽是未能醒过来,脉象却极沉稳,老王爷和世子不必担心,想必老太君只是一时疲累,很快便能醒过来的。”
接着屋中似有松气声传来,而后响起千安王的声音,“璧儿代祖父送送王大人,劳王大人跑一趟了。”
“老王爷折杀下官了。”
很快沈璧引着王院判出了屋,屋里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爹,都是盛旖滟那个小贱人,一个弃女也敢不将千安王府看在眼中,要不是小贱人毁了月茹和月欣那俩丫头,娘也不会晕迷不醒,那贱丫头竟还敢令人杀了璧儿的银霜马,明儿我便亲自到盛府去,看我不弄死这小贱人为娘和小姑子,还有两个侄女出气!”
看来这说完的该是沈璧的母亲,千安王府的沈大夫人了,旖滟眯了眯眼,却听一个男声骂道。
“娘还晕迷着,你少吵吵嚷嚷的,那盛旖滟怎么说都是太傅府的嫡出小姐是你说弄死便弄死的?此话传出去,没得叫那些御史弹劾王府嚣张跋扈,目无王法,没见识的蠢妇!”
“是,我蠢妇,只你那蓝姨娘才是蕙质兰心的美人!哼,难道就让娘被那贱丫头所气?让小姑在盛府里被那贱丫头压上一头?即不能明着来,那便来暗的,我王府隐卫无数,难道还不能叫一个盛旖滟消失的悄无声息!?爹,您阿说媳妇说的是不是!”
“嫂子说的不错,凭王府的势力还惧一个小丫头不成!不给她一根杀威棒,以后王府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
沈大夫人言罢,又有几人纷纷附和,无不坚持要杀旖滟泄愤雪耻。在他们的眼中好似弄死旖滟比捏死一只蚂蚁都来的简单轻松。
旖滟听着下头的附和声,倒是勾起了唇,半点恼意和惧意也没有,反倒有几分置身事外的悠哉神情,好似下头人预谋要弄死的并不是她一般。
她不生气不介意,只因她有自信,他们杀不了她,到底是千安王府能动得了她,还是她先弄跨这千安王府,她倒有兴致比比看。这古代的水深浅如何,她很乐意拿沈家试上一试。
沈璧的父母看来感情真不是一般的差劲,当着长辈的面儿竟就争吵了起来,也许这点能够为她所用呢。
旖滟想着,眯了眯眼睛。就听屋中沈幸沉声打断了众人的附和声,道:“你们母亲还晕迷着,都闭嘴,一个丫头值当你们如此大张旗鼓拿出来议,没长进!老大媳妇,去看看你娘的药熬好了没。”
他言罢沈大夫人应了,接着屋中再没声响传出,旖滟也不再多听,趁着那应声的沈大夫人出屋带起一阵脚步声,她身影一跃轻如鸿毛落在主屋之后,瞧也不瞧便向东面去。
她知道那个方向正是灶房所在,给沈老太君熬的药就在那里,只要她在药中做些手脚,保管能叫沈老婆子在床上久病不起,沈老婆子病重,沈家还有谁能顾及得上来寻她麻烦,要知道这个古代家里长辈病逝,子孙可都是要丁忧三年的。
如今朝廷局势瞬息万变,哪里容得千安王府的男人们远离朝廷权利中心三年?所以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为了千安王府的尊荣权势,王府的主子们急着给沈老太君治病都来不及,根本就顾不上她了。
这样她便有了布置的时间和机会,她会叫千安王府知道,莫欺少年穷的道理,即便她盛旖滟不过一个弃女,也能毁灭它整个王府!
旖滟毫不犹豫地就往灶房的方向闪,岂料她刚走两步,身后便又贴上了男人的身体,接着手腕被抓,旖滟施展反擒拿挣了两下,竟是没能挣脱。她不耐烦地怒目回头,凤帝修却冲她眨眼一笑,道:“急什么,那女人满口喷粪,着实惹人厌,滟滟就不想先教训教训她?”
旖滟自然明白他说的是沈璧的母亲,闻言听到脚步声从屋中出来,便也由着凤帝修拉了她闪到了正室山墙边儿,却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浅绿色的小瓶来,到了些绿色的粉末在指尖,两指一弹,分明有一道绿雾飞向了沈大夫人,沾在了她的后辈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