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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得和君玉在芭蕉镇的那几天俗家生活,让他很快明白了世俗的一些生活方式。这两年来,他开始学习各种谋生的手段,开始经商。也许是因为他那非凡的智慧和本领,也许是他本来就带着很多的记忆见识出众,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精通起来。

君玉想到他再怎么智慧非凡,终究还是初入人世根本不通外务,不禁道:“你最初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

“我虽然刚开始不熟悉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很熟悉各种牲口,一眼就看得出好坏,最初是帮那些大宗牲口买卖的商家相马之类的挣一点钱,然后自己慢慢做起,再做其他就顺利了。其实,无论什么样的苦比起不能跟你在一起的痛苦,也就算不得苦了。这两年,我心里一直是充满希望的。”

他从小位居“博克多”高位,刚入红尘却去给人家“相马”。只怕最初的艰辛绝非他口里那般轻描淡写吧?

她叹息着抚了抚拓桑微笑的眉眼:“唉,拓桑,真是辛苦你了。”

“我出来才知道,很多普通人都是要在生活里苦苦挣扎的。我也是普通人了,所以,即使有什么辛苦也是应该而且心甘情愿的……”拓桑轻轻合住那只抚摸自己眉眼的手,凝视着她,“后来,我曾多次庆幸并且感谢佛祖,让我能有这种辛苦的机会,我今天才能够得偿所愿。”

二人久久地对视着,均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外面的天空早已一团漆黑。拓桑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硬柴,不一会儿,木柴完全燃烧起来,明亮的火光逐渐照亮了小屋。

他看看四周,寻了个小瓦罐,起身打开门,出去装了些冰雪放在火盆边,那些冰雪很快融化成了清水。他又将融化的清水放在门口,冷冷的风雪吹拂下,清水很快冷却。

君玉仔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趁清水刚刚冷却的时候,立刻将清水端了起来。他深深地凝视君玉一眼,眼中柔情万千,微笑不言,然后端了清水走出门去,朝着东方用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姿势洒水祭拜。

君玉心里一动,她久在边境,熟悉很多奇怪的风俗礼仪。而拓桑现在正在做的竟然是他们族中举行婚礼前男子必须完成的一项祭拜仪式。

鹅毛般的大雪片片洒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似乎浑然不觉,极为虔敬地做完了这套仪式。然后,他回头朝她走来,轻轻伸出了手。君玉微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拉了他的手,二人一起向东方拜了三拜。

拜祭完,拓桑又转了个方向,君玉一丝不苟地学了他的样子一起祭拜并念念有词。

好一会儿,拓桑抬起头,微笑着轻轻抱住了她:“我已经向天地之神、向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禀明,我们两个今天结为夫妻。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白头偕老。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很高兴的。”

君玉看着他满面的微笑,那是一种由心灵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幸福和满足,于是,她的心底也充满了完全相同的幸福和满足:“是啊,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拓桑关上了小小的木门,也关上了满世界的风雪。

不知不觉中,雪融的冰水变得甘甜,被烤得硬梆梆的干粮也变得可口。而那熊熊的火光更是懒洋洋地让人从心灵到四肢轻松无限,舒畅无限。

君玉靠在拓桑怀里,看他那一身和自己差不多的蓝色袍子,想起不久前莫非嫣和赵曼青口中的那个“神秘人”:“呵呵,你是不是在外面冒充我的名号?”

“是曼青、非嫣她们告诉你的吗?”

“是啊。你占了我‘君公子’的名号,那我叫什么啊?”

拓桑笑了起来,他初入人世,几乎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穿什么衣服。只觉得君玉所有的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便完全模仿了君玉的男装。

“我认识你的时候才用的‘拓桑’这个名字,后来极少数教中人也知道了,没法继续公然再用了;我就想‘君’这个姓挺好的。可是名字嘛,我想来想去就是君玉和君生最好。叫‘君玉’吧,‘凤城飞帅’名满天下,说不定哪天碰到你的故旧,李逵就要变成‘李鬼’……”

君玉瞪着他,立刻补充道,“你更不能叫君生!”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反对。虽然我对素未谋面的岳父很有亲近之意,但是也不敢擅自冒用岳父的尊讳,所以,我只好叫‘君公子’了,是不是?”

君玉无可奈何地瞪着他,又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喃喃道:“只要你活着就好,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呢!”

夜已深去,两人却都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