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叙然安静坐着,表情淡淡的,看了安若希一眼。他的小厮站在一旁伺候,正给他杯子里倒茶。那茶壶一看就是自己家里带的,旁边小几上放着个小暖炉,茶壶倒完了茶,再放回暖炉上。安若希想起来,薛叙然说过,他不喝普通茶,只喝药茶。
安若希一直盯着那小厮的动作,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施了个礼:“见过薛公子。”
薛叙然微皱皱眉,似乎嫌弃安若希的呆样。也没说话,只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她坐。那小厮出去了,雅间门在安若希的身后关上。
安若希没由来心跳加快,拘谨地过去坐下。完了,她感觉这比见薛夫人更糟糕。这般境况,见薛夫人是惭愧,见薛公子是羞愧啊。还真不如昨日一闭眼就跳湖的好。
安若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薛叙然也不说话。室内如此安静,安若希更不敢开话头了,仿佛一说话便打扰了他的清静。她自己坐那发呆胡思乱想,既然薛夫人没来,那是不是其实大姐也不会来?若是大姐不来便太好了。这般大家都不会有麻烦。
想到这儿她转头看了看,这屋子左右似乎真的是可活动的雕花屏壁,拉上便是装饰用的壁墙,折起便可将小雅间变大雅间。那般的话,若在壁墙后藏人,该是不难吧。他们在这处说的话,是否壁墙后的人能听到?
“这雕花屏壁很好看?”薛叙然忽然开口问。
安若希吓了一跳,生怕墙后的人听到她盯着墙看暴露他们,忙转回目光,道:“是挺好看的。”
然后又没话了。
安若希局促坐那儿,既希望薛叙然再说些什么,又怕他说出他们原来见过面的话来暴露了她与大姐一起算计的事。
所以说,做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她现在就遭报应,还一报接着一报,也不知何时才能是个头。
“安二小姐很爱发呆?”薛叙然又说话了,只是这话说得。安若希涨红了脸。
“不是。”只能这么答了。
“那是因为与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紧张了?”
“是。”安若希稍松了口气,他替她找好了理由,这般挺好。
“安二小姐怎么不问问,为何来的不是我母亲?”
“啊。”安若希吓了一跳,这个问题她确是很想问,但她怕一问就露馅。她赶紧打圆场:“我猜大概是薛夫人身体不适,无妨的,薛公子来也一样。我能跟姐姐见个面,把话说清楚便好。无妨的。”信里说的目的就是要与安若晨谈判,所以这话该是能圆得过去吧?就算墙后的人听到也不会起疑吧?
安若希紧张得脑子里乱糟糟。
“那你怎知我便是薛叙然?你见过我?”薛叙然又问。
“……”安若希整个人呆住,是啊,她一进门便说“见过薛公子”,她怎么知道的,她不该知道的啊。啊啊啊啊,那到头来,说错话露馅的是她自己?
完了完了。等等,薛公子这般问,是在帮她?
安若希赶紧抖擞精神,答道:“未曾见过,可我听说过薛公子的年纪样貌,又听说薛公子体弱,如今见了,便觉得八|九不离十。再者薛夫人既是约好了在此,那薛夫人不在,来的肯定是薛公子了。”
“你肯定吗?”
安若希傻傻地张大了嘴,要演得这么深入吗?
“那,那公子是薛家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