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曹一涵被锁在屋子里,浑身冷汗,捏紧了拳头。他喝了点水,缓了一缓情绪,扑到大门大力拍门再叫:“我要见龙将军,让他看一看霍先生,他该内疚自责,他该负起责任!是他造成的后果,是他逼先生上京的!他对不起先生!让我见龙将军!”没人理他,他复又喊:“我要见太守大人!怎么就这般走了吗?我先生的命就这么算了吗?我要见太守大人,我要见龙将军!”
门开了,蒙佳月和安若晨站在门外,曹一涵停下喊叫,瞪着她们。
蒙佳月软语道:“曹先生,大人在商议霍先生这事,恐怕还需些时候,我会帮你转告,让他忙完务必过来听你所言。你勿再叫喊,这般动气,会伤了身体。霍先生不在了,你务必保重。”她顿了顿,差点又要泪流,吸了口气,道:“先生的后事,我们会妥善处理好的。我去请高僧来为他做法事,让他安息走好。你若需要什么,就招呼一声。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来叫我,先生一事,大人那头有许多事要处置,我却是可以随时来的,你有什么要求,就告诉我。”
曹一涵硬邦邦的道:“先生要火葬,让我把他骨灰带回南秦。”
“好。”蒙佳月一口答应。“待办好丧事,做完法事,就为霍先生以火送行。”
“我带着先生回南秦之前,我要见龙将军。”
蒙佳月道:“我跟大人说,让大人为你安排。”
曹一涵瞪着她,忽地又大哭起来:“假好心,你们这些伪君子,全都是假好心。你们害死了先生!”他转身回屋内,伏在桌上大哭,再不理蒙佳月。
姚昆听蒙佳月转述了事情,他同意将霍铭善丧事事宜交给蒙佳月亲自打点,但曹一涵要见龙大的事,他却是不能同意。“出此变故,前线随时开战,龙将军岂是我能召回来的。再有,若是别的紧急事务便罢了,一个侍从要声讨斥责,我把龙将军叫回来,我这办的什么事?到时前线出了什么事,我岂不是又背上黑锅。如今麻烦还不够吗?”
蒙佳月想了想:“那让曹先生回南秦之前,在边境见龙将军一面吧。我想龙将军应该也希望能送霍先生回国的最后一程的。”
姚昆摇头:“不行,我们商议过了,曹一涵暂时不能走,他得留在大萧境内,留在中兰城里。”
蒙佳月吃了一惊。
姚昆道:“霍先生这事,关系重大,巡察使马上就要来了,我们总得留个人证,不然万一事情说不清楚,可是要担责的。尸体是曹一涵发现的,遗书是他发现的,字迹也是他确认的。”
“可事情大家都亲眼所见,亲耳听到,不都是人证。今日房间里的状况,大人和诸位大人不是都亲自去看了。如今要将曹先生扣押,不妥吧?”
“自然不是扣押他,还在那院里好吃好住。就是这事后续不知还有何问题,总之这人留在我们手里,会好些。”
蒙佳月皱了眉头:“要多久?”
“这个暂时不知晓。等事情告一段落,解决了便让他回去。你不必与他多说什么,办丧事也需要时日呢,你不是说还要请高僧来给霍先生超度做法事,这般也是需要时候。你将事情拖得久一些便好,合情合理,可不是我们为难他。等过了这阵子,也许巡察使便到了,由梁大人定夺对策,那也不错。总之一切如常,先将他安抚住。这段时日便辛苦你了。”
等梁大人定夺?可梁大人不是去茂郡查案吗?待得他抽身过来再过问此事,那得多久了?霍先生的遗愿是回到南秦,而他们却是打算先这般拖着吗?蒙佳月不再多言,退出去了。
安若晨一直等在外头,见得蒙佳月出来了忙问太守大人是如何安排。蒙佳月将姚昆的意思大致说了说,已让驿兵快马给龙将军送信,南秦那头暂时不通知。事情所造成的后果和牵连事项需再商议讨论对策,等都安排好了,便给京城呈奏折。
听起来似乎是没甚问题,安若晨满肚子疑虑,回去了。
当时,蒋松带着卫兵队回到紫云楼。安若晨想与他再细问问当时情形,但蒋松没好脸色。毕竟人是在他的监护之下去世,不管是什么死的,算起来他都有失职之嫌。安若晨也知今日她情急之下当众质疑这个质疑那个,让蒋松丢了颜面,回来后还要 嗦定是惹他不快了。
安若晨又去找了周长史,周长史战战兢兢,给龙大将军的呈报已经发出去了,但这事太蹊跷,他总觉得心虚得很。安若晨问他有没有新的消息,又嘱咐若是将军有吩咐回来,无论什么,务必告诉她。周长史一一答应了。
安若晨一整晚不得好眠,一直在想霍铭善这事。在太守府时,她去看了尸体,曹一涵确实细心,将霍铭善的仪容收拾得干净整洁。安若晨在尸体这块也看不出什么来。辗转反侧至天将明时,觉得自己也该给龙大写封信,说一说自己在这事情里的想法。将军要比她聪明,她的疑惑,或许将军能帮她解开。
磨好墨摊好纸笺,安若晨犹豫了。细作还未抓到,书信也不知是否安全,若这事里头真有玄机,那她这信里也别露了疑心才好。要怎么写才能既让将军明白她的意思又要让细作看不懂呢。
安若晨瞪着纸笺思虑,忽然一道闪光在脑子里划过。她猛地跳了起来,似乎就要抓到头绪,却又未曾想通。安若晨在屋子里打着转,好不容易撑到天明,急急去太守府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