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瞬间让水曜忍不住爆发,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想揍自己兄弟的时候。
他猛地一抖袖子,里面一条软鞭就狠狠朝着火曜卷去:“我看你是脑子不清醒,有什么不清醒的,抽一顿,你就醒了!”
“啪!”火曜虽然抬手就抓住了他的鞭子,但是鞭尾还是一下子扫过了他的眼睛。
他蓦然站了秋来,睁开眼,眼眶猩红地看着水曜,蓦然拔高了嗓音
“我醒不了!”
水曜一怔,恶狠狠地挑眉就要收自己鞭子再抽他:“你说得什么鬼话!”
但是火曜死死拉着鞭子,甚至没有用内力,就凭蛮力拉着鞭子,掌心都渗出血来。
他慢慢道:“我说,我醒不了,因为我知道,她和那个男人那一天一夜不过是演戏,可是我出不了戏,我在那里坐了一晚……”
火曜忽然垂下长长的睫羽,低笑了起来,脸色苍白:“我明知她在做戏,她也明知我知道她在做戏给我看,可是我却从来没有那么清晰地看见自己醒不了……你懂吗?”
这一串我明知,她也明知的拗口话语,却让水曜忽然没有了发火的力气。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自己在火曜眼底没有看见泪,却看见了苍白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清晰地发现,原来,我们是那么不同。”
“而我的性情,我的一切根本让我不可能不去伤害她,我不可控制地想要改变她,不可控制地想要知道她的一切,控制她的一切,想要抓住她,却不过是不认可她所有的过往,可正是所有的过往才塑造了现在的她。”
那一夜,那一个局,是她设的,不过是为了让他看清楚,他是何等的贪婪与自私,在她身上索取了不该索取的那么多。
而她一直在对他让步。
“可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欲望,越靠近,就越想要索取,越索取便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想要抓住,越想要抓住,便越让她痛苦!”
火曜近乎绝望的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喑哑而刺耳。
她在演戏扮无谓,他也在演戏扮洒脱。
原来不过都是为了让彼此都放手,放手那些纠缠。
她有她的天,而他有他的地,彼此的交集在天际线,那些交集却不过是彼此的错觉。
“可是这种放手,太难熬了……。”
水曜看着面前闭着眼,仿佛用尽了力气,靠在椅子上喘息的、苍白的、痛苦的男人,忽然心底莫名的窒闷。
他不喜欢这种让人窒息的空气和味道,也不喜欢面前这个让人窒息的男人。
他蓦然地转身向外走去。
火曜喑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别和我一样,说散就散了……。”
“我不会像你一样的。”水曜忽然冷冷地道:“小时候我看见你,就从来都不喜欢你,所以,我们确实不一样的。”
……
院落里空无一人。
火曜慢慢地闭上眼,轻笑,捡了那搁下的药,将那极苦的药品酒一般一点点地吞下腹中。
一滴水珠落在那碗里。
那浓烈的药物,一点点弥散开,带着苦味,带着涩意慢慢飘散,一点点地散入风间。
也许,很久很久的年月过去,他会变,可以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可是,在这之前,他留不住大漠雪山的格桑花,也不该留那一朵骄傲恣意格桑花。
所以,就这样罢。
不在纠缠,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
风中漫漫,似有女子的歌声飘远。
……
“格桑花,一朵朵,开在雪山上,我的阿妈说,一年啊,两年啊,三年啊,格桑花开满的时候,有阿哥来为我把花儿戴满头。”
红衣卷发的窈窕女子轻轻哼着歌靠在桅杆边,帆扬云动,大船远去。
她抬头看着天,轻轻笑了一下,笑容轻而淡。
“这天,可真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