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救人,可不是她想象中的救人。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了手里的手术刀,在楚瑜惊恐的眼神里,正要蹲下去切割那条绳索。
忽然之间,一阵狂风掠过山谷,他眼神梭然大变,蓦然转身,手里的手术刀就甩向他的身后。
几道猫咪的惨叫声响起。
楚瑜忍不住一惊:“白白?!”
几只猫咪在半空中掉了下来,但是下一刻几十只猫咪同时从树林间钻了出来,疯狂滴朝着白基督扑了过去。
白基督脸色一变,却哪里来得及反应,梭然被攻击得无力招架,脚下一个踉跄,骤然身子一晃,闷哼一声摔下了山谷。
“唔!”
“啊!”楚瑜吓得浑身紧贴山壁,却也只来记得看见暴雨骤然落下时,他冰冷的银灰色眼睛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点诡凉的笑。
那个外国杀手就算掉下山谷,竟然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简直……神经病,变态!
但是……
她不可否认,自己大大松了一口气,休息了半分钟,她正打算冒着雨赶紧扯着蔓藤往悬崖上爬,否则雨大了,会坍塌。
但才动了下,她却忽然感觉头上又多了一道影子。
她一愣,蓦然抬头,忽然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梵德?”
她蓦然松了一口气:“被你吓死了,赶紧拉我上去!”
‘梵德’站在山谷边,低头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整个人在闪电光下俊美到诡谲。
而他却却没有去拉她上来,只抬头看了看诡异的天色,忽然轻勾起唇角:“果然,是个好时辰,咱们也该算算总账了,上辈子的,这辈子的,你也该还账了。”
楚瑜一愣,瞬间有些呆滞:“啊?”
她明明该害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的人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她不由自主地轻喃:“白白?”
‘梵德’慢慢地蹲了下来,低头看向脚下的女孩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不叫梵德……。”
说话间,他忽然纵身一跃,同时反手一把将楚瑜给抱在怀里,直往谷底坠去。
“啊——!你疯了么!”楚瑜又惊又怒地试图拉住绳子,稳住两人的身形,但是……
身后的男人忽然抬手近乎爱抚一般地抚上她的手腕,轻轻一捏,楚瑜瞬间感觉手一麻,整个绳子就脱了手,她不受控制地坠落,忍不住闭眼尖叫:“啊——!”
呼啸的风声雨声铺面而来。
她隐约听见,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在耳边,亲昵到冷酷地亲吻,似笑非笑地轻喃:“我叫……琴笙,你,记好了。”
……
……
……
时光仿佛在风雨中瞬间幻化成深渊与旋涡,她迷蒙间仿佛看见山川变色,黑暗如水包围她,有黑色的火焰轻轻跳跃着,渐渐地从山谷里蔓延,将她吞噬。
而一切一切都汇聚成一抹雪白的袍子,一抹从血与火里漫步而出的如雪身影。
忽然爆裂开的火光,映照在他手里一把腥红的长剑之上。
长剑通体血红,深深刺入人的心脏,流淌出来浓稠腥红的血仿佛都被那一柄诡异的长剑给吞噬进去,竟不落地一滴。
暴烈的火光,也让她看清楚了桥面和小楼附近一片尸横遍野,腥红流淌。
而那些死不瞑目的尸群里唯一站着的人,素白长衣纤尘不染,飘然如神。
耀眼的火光将他的皮肤映照出一种冰冷的苍白,浓重的阴影勾勒出他精致深邃的五官,幽幽深瞳,映出漫天火光,遍地横尸血腥,眉宇温柔淡然,似笼着迷离烟雨青雾。
仿佛他手上拿着不是血腥狰狞的剑,而是孩童稚嫩小手,站不是尸堆,而是琅嬛仙山福地。
巨大的反差,让面前情景看起来扭曲而诡谲。
“我,等了百年光阴,这般漫长与枯寂……鱼。”
有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如凤尾琴弦轻拨,悠悠然然,似轻风掠过耳边的肌肤。
她的身子不自觉得地颤栗发麻,似情人在耳边呢喃。
这般恐怖的场景,她该害怕的,可是她却捂住着唇,闭上眼,泪如雨下……
……
黑暗里,暴雨倾盆而下。
………………
雨后,上海……
“最新一线消息,昨夜发生数起惨烈灭门命案,目前仍然有人失足坠落山崖,不知是否幸存,目前警方已经动用大量警力救援与调查……。”
……………………
雨后,碧草青青。
有人沿着河流踏歌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
三月初三,有歌女在船上踏歌撑篙而行。
“哎,老胡,你看那河边好像有个人。”女子温柔清亮的声音招呼着自己的夫君。
男人提着篮子,安置了老娘坐下,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自家娘子身边,一起往河边看去。
他梭然一惊:“果然有个小姑娘!”
那娘子着急:“你可是一地公差,赶紧去就救人。”
“好!”男人撂下篮子,直接跳进了水里。
男人水性颇为不错,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水里纤弱的人影给捞了上来,喘着大气儿道:“还活着”。
胡家娘子低头一看,一脸可怜地把人接过来道:“还是个小姑娘呢,不知道有十三了没有。”
“造孽啊,也不知哪家老爷不把下人当人,你看这孩子身上都是伤。”胡家老太太看着那瘦弱的小姑娘,叹了一口气。
“咱们把人带回去吧。”胡家老太太看着小丫头尖尖瘦瘦的小脸,心中生出怜悯之情,干脆地下令。
一家子人渐渐远去。
……
长风悠悠,碧水潺潺,歌声渺渺。
空气里有浅浅的草木芬芳,仿佛带着谁人的执念,弥漫过了悠远的时光,从时间河流的这头到那头。
不离不弃,不死不灭,不终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