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今年这雪可真大的啊。”秋念灵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飒飒洋洋的雪景忍不住叹了一声。
“灵儿,天冷,不要在窗边看雪了,仔细着凉。”廉亲王抬头看着秋念灵,慈爱地笑了笑。
六匹马的马车很是宽大,足以容纳一个人站起来行走,秋念灵走到了廉亲王身边坐下,一边优雅地调整了下鎏金炭炉的位置,一边嘀咕“难得出一趟府放放风,少了家里那人的唠叨,倒是换了您来唠叨!”
“郡王也是为了你好,你能遇到那样的夫君,也是有福气。”廉亲王看着自己女儿,轻笑着摇头。
“您就帮着他说话吧,我才是你女儿呢!”秋念灵朝着自己的父亲翻了个白眼。
廉亲王抬手像幼年时那样轻轻摸了下她的头,叹了一声:“正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当父亲的才希望你能与夫君和睦幸福,毕竟父王能陪你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秋念灵闻言,看着廉亲王干瘦的手背,鼻尖一酸,忍不住拉住廉亲王的手道:“父王,您可别瞎说,您还要看着您外孙儿长大娶妻呢,有小鱼在,小鱼和三爷身边那么多能人异士,你的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廉亲王闻言,轻叹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只是眼中闪过一丝莫测而复杂的光。
“你这个孩子最像我……。”
秋念灵一愣,不知廉亲王怎么忽然说这么一句,可是再看廉亲王也没有见他继续说下去,神色有些悠远。
她就只以为廉亲王心中忧伤,又在想念自己的母亲,便想岔开了话题:“是了,父王,我们这次去给母亲上香,就走了,外婆那边可有通知到呢?”
他们这一次以养病为名南下,其实就是为了带着苏老夫人去见一见楚瑜。
“外婆上次被南国公软禁之后,又听得小鱼被困云州,心急如焚,如今忧出一身病来,听着潘嬷嬷的意思,只怕是过不得这个冬日了,小鱼知道了,不定得怎样伤心,南国公真是造孽啊!”秋念灵忍不住蹙起精致的秀眉,凤眼里闪过恼恨无奈的泪光。
苏老夫人早年虽然疼爱苏千城更甚于她,但是却对她这个亲外孙也从不曾亏待过的,她现在还记得老夫人抱着她讲床头故事,讲她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的模样。
想到上次自己看见苏老夫人那削瘦的病容,她眼底就忍不住掉泪。
“外婆最后的心愿,就是看到小鱼她们平安。”
上次,她去探望外婆时,御医就说苏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而苏老夫人这一辈子巾帼英雄,到了生命尾声,想看的也无非是亲人平安团圆,牵挂着被套了‘逆贼’头衔的孙女儿。
廉亲王叹了一声:“你放心,你外婆那边已做好了安排,她身子不好,南太后都允了她上秋山温泉山庄避寒调养,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她,南国公那边也不会知道她和咱们一起南下的。”
秋念灵点点头:“嗯。”
半个时辰后,大雪纷飞中,他们的马车到了一处京城郊外的墓园里。
“父亲,小心。”秋念灵指挥着侍卫们将自家父亲小心地扶下马车,自己在一边为廉亲王撑着伞。
两个高大的侍卫将廉亲王搀上了轮椅,又扛着轮椅向墓园深处走去,秋念灵则一边撑伞,一边领着提着祭品香烛的婢女嬷嬷们跟在廉亲王身后。
不一会,一行人就到了墓深处,那里有一处精致的红亭,亭子边是一处同样精致的香坟。
不过,似乎有人早了他们一步来。
“谁在那里!”秋念灵有些怔然,眯起凤眼看过去,待得看清楚那高大的人影之后,她不禁愣住了:“是……。”
“南国公。”廉亲王与秋念灵相似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寒意,随后又恢复了平常模样,只是声音没了那种平和,冷得如这二月寒雪。
“他来做什么,不知道要出什么妖蛾子,真讨厌!”秋念灵警惕地看着南国公,但还是陪着自己父亲一行人向前继续行,心中却开始担忧南国公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他们南下探望楚瑜的计划。
廉亲王似乎察觉秋念心中的隐忧,只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讥诮地道:“不必担心,他只是每年快过年时,都会来给你娘上一炷香罢了,未必就是察觉了什么。”
秋念灵倒是知道南国公自幼和自己父亲、母亲、姨妈、南后等人都是青梅竹马一齐长大的,甚至都在宸王之劫时,坚定不移地守着同一个太女阵营,竭尽全力对抗邪恶的宸王。
可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宸王死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情分仿佛也分崩离析,如今廉亲王府更与南国公府势同水火。
也不得不说,这是造化弄人。
虽然廉亲王要秋念灵放心,但是她还是很警惕地暗中让护卫们都戒备了起来。
不一会,他们就走到了那坟前。
秋念灵留意到坟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冬日里常见的枯枝落叶都不见,墓碑前除了常见的各色香烛纸钱、灵幡,还有不少书册,她细细看去,竟然都是时下许多时兴的游记和话本,甚至还有冬日里少见的鲜花,一副准备焚烧的样子。
“你倒是还记得灵娘喜欢这些东西。”廉亲王看着那些游记和话本,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冷冷笑意。
南国公也看见了他们过来,竟也没有打算走的样子,就在香坟前负手而立,看着小厮们烧纸钱纸人,待得廉亲王与他说话的时候,他才淡淡地道:“花与书,都是她的最爱,我不光记得她喜欢的东西,我也记得你喜欢宫大家的字画,以前你每年生辰,不都给你送了一些么,今年的我已经让人给你送去了,没收到么?”
廉亲王忽然看了眼秋念灵:“灵儿,你先带着人在祠堂里坐一坐,烤烤火,三刻钟之后再来接父王。”
秋念灵看着他脸色苍白的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高大威武的南国公,不禁担心了起来:“父王。”
“灵儿不必担心,本国公不会吃了你父亲的,我和他多年没有叙旧了,不过是说说话罢了。”南国公看着秋念灵淡淡地弯起唇角,目光亦有些深邃。
秋念灵身形顿了顿,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她总觉得他的目光其实不是在看她,倒像是通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对着南国公勉力一笑,多年的皇家风范的教养礼仪,让她再恶心一个人,也没法子口出恶言,只行了个礼:“那就劳烦国公爷照拂父王了。”
“嗯。”秋念灵福了福,担忧地看了眼廉亲王还是离开了,只留下那聋哑的老太监在一边伺候。
待得秋念灵一走,他就冷笑一声:“收到了你的东西,不过本王——烧了。”
南国公深沉的俊颜上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转脸看着墓碑道:“嗯,烧了也好,你以前喜欢让灵娘教你作画,这些真迹就送给她鉴赏好了,算是你作为她学生的束脩。”
廉亲王讥诮地眯起眼:“灵娘不会收什么束脩,本王是她的夫君,不是么,她的一切都是本王的,本王的一切也是她的。”
南国公顿了顿,道:“嗯。”
廉亲王拿起香,点燃,对着墓碑拜了三拜:“你既然已经祭拜过了,便走罢。”
一边的老太监立刻上前接过了他的香插在他们带来的香炉上。
听着廉亲王下的逐客令,南国公却没有动,依然负手而立,只偏了脸看向廉亲王,忽然淡淡问:“御庭,你这几年忽然变得这般尖刻,可是因为楚瑜,我记得当初芝菁之事,你还曾专门派人登门给我传信,还是那等和颜悦色,我一直以为我们依然是朋友。”
廉亲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神色冷淡:“你觉得你值得本王继续对你和颜悦色,与你为友?”
南国公看着他,忽然轻扯了下唇角,目光里带了点讥诮:“那楚瑜到底给你们喂了什么,让你们一个个的,都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丫头要与本国公断了这几十年的情分,就因为她是苏家的血脉?”
廉亲王没有看他,只垂下眸子,冷漠地道:“你说完了?说完了,就滚罢。”
“呵。”南国公看着廉亲王,抬手看着自己掌心的雪,讥诮地轻嗤了起来:“这是灵娘坟前,我也不与你多争执。”
说罢,他便转身要拂袖而去。
但临行前,他忽又淡淡地道:“看在灵娘的面子上,本国公给你一个忠告,灵儿已经没有了娘亲,可她还需要父亲,这是你的幸运,所以你最好不要为了一个楚瑜和琴笙,与本国公作对,连这一份幸运都丢了。”
说罢,他转身迈着大步领着人离开。
等得南国公的身影几乎消失在雪地的尽头,廉亲王方才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小片要融化的雪,他凤眸里闪过一丝冰冷到悚然光芒。
“南飞烟,你给本王送了那么多的大礼,本王又怎么好不给你回礼呢,但愿……你会喜欢这个礼物,我的‘朋友’。”
随后,他看向那墓碑上的苏灵娘之墓几个大字,温柔地轻问:“灵娘,你说他会喜欢这个礼物么,你呢,你会喜欢吗?”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涩然,涩然到泪光四溢,似有痛色隐隐。
随后,他又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咳咳……。”
一边的老太监只是默默地蹲在一般烧纸,恍若什么都没有看见。
“父王,你还好么!”秋念灵担忧的声音和着杂乱的脚步声在廉亲王身后响起。
看着南国公走了,她才立刻赶了过来,不想看着廉亲王这般难受模样。
“父王,父王,他可是威胁你了,我就知道他绝不是好人,明儿我就把他送的那些东西扔了,管他是不是姨母的东西,我都不要!”秋念灵看着廉亲王咳得厉害,脸色愈发地苍白,气急败坏地跺脚,同时招呼人送来热水和药。
南国公还送了她一套水晶珍珠的头面,说是当年姨母的,还给了小鱼一套。
得了他送的东西的人,都要倒霉。
廉亲王就着秋念灵的手喝了一口热水,又服了药,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才平复了下来,有些喑哑地冷冷道:“把那个男人的送来的东西都扔出去,不要脏了你娘的地方。”
“是!”秋念灵立刻点头,恼火地指挥着下人们把南国公送来的各色祭品连着那些冬日罕见的花儿一起都扔出墓园去。
……
墓园不远处,几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在看见了墓园里的人丢出来东西之后,马车前的侍卫转身看向马车里的人,低声道:“国公爷……。”。
南国公看着那些被扔垃圾一般扔出来的东西,神色有些冰凉,随后淡淡地道:“走吧。”
“是。”侍卫见自家主人都不说什么,自然也不敢多言,径自转身驱车而去。
………………
“再喝点骨头汤,你这第三个月还是吐得厉害,倒是比原来要瘦了。”红袖端着精致的描金碗给楚瑜端了过去,看着楚瑜的细腰很有点不满意地道。
楚瑜苦着脸接过来她手里的碗,一口喝尽了:“什么时候才能不吐呢。”
红袖看着楚瑜,笑眯眯地道:“金大姑姑说了,女人头三个月吃了吐,吐了吃是正常的,说明你肚子里的小主子才坐得稳当呢,想必是个男娃娃,才调皮。”
楚瑜沉叹气:“要是个女儿,这么能折腾,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收拾,皮猴儿一般。”
她一天吃下七八顿,吐也得七八顿。
“皮猴儿不就像你么!”一道幽凉微沙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红袖收了碗筷,笑眯眯地对着门口的修挑劲装人影行了个礼:“殿下。”
到了海冥岛,他们大都跟着换了称呼。
琴笙淡淡地点头,待得红袖出了门,又体贴地替他们将门合上,便走到楚瑜身边,将她轻轻一托搁在自己腿上,抱孩子似地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微微蹙眉:“你果然是又轻了。”
楚瑜也习惯了自从再三确认自己有孕后,琴笙没事儿就喜欢这么抱孩子似地抱自己,把脸儿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嗅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今早你才抱了我称重,一天能轻多少。”
这位爷说话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说着,她凑到他耳边轻嗅。
琴笙见她像只猫儿一般地在自己怀里闻来闻去,便挑了眉问:“做什么呢?”
她总说他是猫儿,且不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像那种弱小的生物,只说现在,她才更像一只爱娇的猫儿。
楚瑜吸吸鼻子:“没什么,就闻闻你的味儿,解馋。”
好长一段时间吃不着他了。
“解馋”二字瞬间让琴笙眯起妙目:“不知丑,嗯?”
楚瑜嘿嘿一笑,蹭蹭他的大腿,很是坦荡荡:“饱暖思y欲,这不是正常嘛!何况天天蹲在岛上,除了吃就是弄猫崽子的衣衫,无聊得紧。”
俗称闲得慌!
琴笙琥珀眸里闪过暗金的光,长指一捏挑起她的下巴,低头轻吮了下她的唇,品尝一般地一点点用舌尖临摹她丰润柔软的唇瓣。
楚瑜闭上眼,主动地攀附上他的脖颈,伸出小舌头去舔他,由着他再抵进她唇间,温柔缱绻地扫过她唇里每一寸软嫩,极尽仔细。
她有点不满意地咬住他精致的唇瓣:“金大姑姑没给你没吃饭么!”
以前啥时候一动跟要囫囵吃了她似的,现在老夫老妻了倒是变得矜持如处子了。
琴笙轻嘶了一声,抬手捏住她不老实地扭动的小腰,在她唇间略闷地轻哼一声:“老实点,你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不知羞。”
说着拍了她翘臀儿一下。
楚瑜笑嘻嘻地松了贝齿,靠在他颈窝里:“说起来,算算日子,这只小猫崽子可是咱们重逢那日有的呢。”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滴滴答答的下雨,寒冷潮湿的海风仿佛能吹入人的骨缝里一般,但房内燃着地龙,温暖如chun。
琴笙有些漫不经心地轻嗯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替她揉了揉腰肢,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一贯幽邃如海的妙目里闪过一丝迷离。
那一丝迷离,正好被楚瑜看见,她拿住他的手搁在自己还平坦的肚子上,温声道:“这是真的,肚子里有小猫儿,或者有小小鱼儿了。”
琴笙搁在她肚子里的玉骨手竟有瞬间的僵硬,竟仿佛不敢触碰一般。
楚瑜有些感慨,她知道他心中始终没有什么真实感,却没有想到他这般的……介意,许是上次她为了‘假孕’的事情和他分开让他心中始终有些芥蒂和不安。
她嘀咕了一下:“你呢,就是心思重。”
但凡涉及她的事情,他细腻又敏感的像个青chun期的少年。
随后,她靠在他怀里,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指尖轻轻地敲着他细腻的背,像窗外点点滴滴的细雨。
“瞧瞧,我跟了你之后,你有了谁?”
“有了谁?”琴笙低头看她。
她轻笑,抬手扳着手指头数:“你有了娘、小姑姑、女儿、现在还有了妹妹、孩子他娘……。”
琴笙的脸色在她掰着手指头数的时候,就开始有点诡异,等到她数到孩子娘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嗯,本尊比较喜欢——妻。”
他拥着她,像拥抱了一个世界。
她轻呢喃了一句:“嗯,我们的小崽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来的,从此你就是爹了。”
她也有了侄儿、宠物猫、强悍的守护兽、孩子他爹和……夫君。
……
红袖在门外看着那一对依偎在一起的璧人,含笑转身而去。
“想来,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岛上就能听到小娃儿的笑声和哭闹声了呢。”
唐瑟瑟抱着手臂,蹙眉认真地思索:“为什么小娃娃要哭,不舒服么,不舒服,就吃药。”
红袖看着唐瑟瑟那一副认真的准备要配置什么药的样子,就忍不住眼角一跳:“行行,你可千万别乱配药,小孩子不会说话才会哭啊。”
这丫头较真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唐瑟瑟点点头,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是了,掌门过几个月就要生了,我还没有机会帮人接生,这可是个好机会,看看女子产子。”
红袖看着唐瑟瑟一副有好事儿的模样,这次是额上青筋跳,可又不能说什么,唐瑟瑟到底是大夫。
她也忍不住暗下决心,赶紧得催一下老金那个寻些好产婆和妇科圣手的事儿进度了,光交给唐瑟瑟这个轴丫头,她可真是一万个不放心,万一小鱼生孩子的时候,她搞个本子在一边记录,那可就要吐血了。
红袖紧走几步:“我先去一趟厨房。”
说罢,立刻就走了了。
唐瑟瑟看着红袖飞也似地跑掉了,不禁有些纳闷,但也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听得房梁上传来男人笑嘻嘻的声音:“小瑟瑟,想要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样儿么,我可以帮你,可要试试!”
唐瑟瑟警惕地梭然抬眼,就看见土曜笑嘻嘻地伏在房梁上,一张清秀的娃娃脸上满是无害的亲切表情。
她挑眉:“你要怎么帮?”
土曜长腿一松,轻飘飘如叶子一般落在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得见他身上那种带着海风瑟瑟的清新味道。
他一手撑在唐瑟瑟身后的墙壁上,一手挑起唐瑟瑟的下巴,笑得很是善良单纯:“这可是要循序渐进的,得先这样……。”
说着,他低头凑近她唇边,作势要吻上她。
却不想,在唇都碰到她的嘴儿了,唐瑟瑟却并没有任何窘迫和推开他的动作。
土曜眼底戏谑的光芒微动,正要动作,却忽然被人一把扣住了下巴还有后脑勺,然后……
“唔……。”
唐瑟瑟一点不客气地抬头吻住了他的唇,舌尖生涩却很是直接地闯进他唇间,狠狠地吮了一轮。
甚至因为她的动作有些太生涩,所以让土曜瞬间觉得唇舌都有些疼。
“唔……。”她松开了扣住他后脑勺的手,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然后呢?要找间房服吗?”
“哎?”土曜愣住了,看着她清透认真的眼眸,有点回不过神来,不过不可否认他唇间还有唐瑟瑟那清新的味道,或者说薄荷的味道。
面前的女孩儿,像一片薄荷叶子,清新到辣人。
“你这是在抢我的台词儿,你这丫头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害羞么?”土曜有点想要笑,又有点无言。
他原本是抱着戏弄这个小姑娘的心态,上次又被她怼了,便愈发地想要逗弄她,却不想面前的姑娘完全不像他认知里的那种姑娘,应该说超出了他所拥有女人的模板,简直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应付了。
“为什么要害羞?”唐瑟瑟挑眉古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是你说了要教我生孩子的事情么,我从医书上看来就是需要男女行敦伦之事,方才能有子嗣,怎么,你要出尔反尔。”
“你……是认真的?”土曜有些悚然地看着面前的漂亮小姑娘,忽然觉得自己不能理解她脑子里的想法。
“治学何以不认真,医者最忌马虎粗心。”唐瑟瑟蹙眉,冷冷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下土曜:“难道你以为我喜欢你,才要和你敦伦?”
土曜在这一句反问里感觉自己的自尊遭受了一万下暴击,他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扶住墙壁:“行了,你不必这一脸嫌弃的样子……。”
但是下一刻唐瑟瑟清脆的声音却宛如天籁一般再次响起:“嗯,我当然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决定选择你,否则在最开始你碰我以后,还能活到现在?”
土曜一愣,抬起眼看她:“哎?”
唐瑟瑟认真地看着他:“我观你形,眼大有神,皮肤充满光泽,富有弹性,鼻尖挺直而微带湿润,这都是体态健康的表现。”
说罢,她抬手捏了他一把头发在手心,揉搓了下,又道:“毛发柔软,体味清新,也是康健之相。”
土曜:“……。”
唐瑟瑟抬手在他手臂上捏了捏,又伸手在他腰肢上捏了捏,沉吟:“肌肉结实,可见是习武带来的好处,脉搏跳动强劲,比寻常人都要康健。”
土曜:“……。”
唐瑟瑟随后忽然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凑上前,不断地逼近。
土曜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张凑上来面无表情的俏脸,却莫名地心跳如鼓:“你……。”
唐瑟瑟却忽然一手捏住他的下巴,一手捏住了他的鼻子,把他嘴一掰,往他嘴里一看:“嗯。”
“你干什么!”土曜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的手。
“嗯,舌苔色泽厚度都合适,乃是康健之相,我尝过你唾液之味,并无异味,唾液也清透,你整个人都很康健。”唐瑟瑟看着土曜满意地一笑。
“我很喜欢。”
所以,这就是她的喜欢了?
土曜眼尾不断地抽搐:“康健、康健、康健!你是在买畜生配种么!”
她那个满意的笑容看得他简直要吐血,一副农场地主家养马的马倌来挑种马似的模样!
唐瑟瑟摸了摸下巴,蹙眉:“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不过这种说法其实从医理上而言,是很正确的。”
土曜:“我……走了,你慢慢挑你要的畜生。”
他觉得他再和她说话下去就要吐血了,或者忍不住把她揍一顿了。
看着土曜转身要走,唐瑟瑟却身形一动,挡在了他面前:“等一下。”
“还要干什么,你要去挑你的畜生就去!”土曜睨着她,没好气地道。
谁知道,下一刻唐瑟瑟忽然伸手往他腿间一抓,一把捏住了某处:“我还有一处地方没有检查完,不要急着走。”
“啊——!”土曜哪里想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居然真敢说出手就出手,这般彪悍,哪里防备她,竟一下子就被她抓住……致命处!
他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瞬间就绿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惊的,整个人半蜷缩着身子,咬牙切齿地一把捏住她咽喉:“你这个彪丫头,给老子放开!”
唐瑟瑟咽喉被捏,她却没有顾着喉咙,只拿手掂量了下手上那团东西的重量,随后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看起来尺寸较大,就是确实脆弱,不知道时间是否如书上所言,还有形状……。”
“喂,我说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土曜这辈子都是逼得别人窘迫欲死,连自家主上,他都敢不知死活地去撩下虎须。
今儿这是第一个怼得他完全要吐血的姑娘。
唐瑟瑟还真是给放开了,随后抬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嗯,土曜星君,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二弟么,我可以帮你好好检查一下它的康健状况,如果还是很不错的话,我想我对你的喜欢会更上一层楼,我们可以考虑实施下一步计划,比如你说要教我生娃儿之事,如果要是不够康健,我可以为你调理一番。”
那表情让土曜觉得一个猪倌或者马倌正认真地对着一头猪或者马,认真地表示对其的——喜欢。
土曜和面前的女孩儿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慢慢地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运气轻功就跑。
对于这个不按牌理出牌,脑子仿佛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小丫头,他奉行的策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以后要离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丫头远点。
但是下一刻,土曜忽然莫名其妙地脚下一软,整个人就“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唐瑟瑟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掰开躺在地上男人的大长腿,从他腿根处抽了一根细长的针出来,她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男人,挑眉:“真是的,为什么要跑,不是你答应让我好好的观摩,实践的么。”
说着,唐瑟瑟抬手,一运内力就扛起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往自己房间去了。
土曜从她从自己腿根抽出来那细长的针开始,脸色就开始变绿,此刻更是脸颊肌肉抽搐,他忽然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在她眼里自己哪里是什么猪、马,分明是神农尝百草里的那根——草。
说难听点,她是把他当试验品了罢?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谁他娘的来救救他!
……
然而他的呼救声,仿佛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
“那什么,要不要告诉主上,首领被人扛走了?”
“这个,唐瑟瑟姑娘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执夜的两名武卫在暗影里低低地交谈,却不约而同地都想起起了唐瑟瑟从土曜腿根里抽出来的那细长的针,顿时觉得胯下发寒。
他们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事儿禀告火曜。
火曜今晚是当值星君,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他摸了摸下巴,轻描淡写地道:“啊,那没什么事儿,就让他们去罢,不过是对野鸳鸯而已。”
于是,土曜就这么……一去不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