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捏住自己手腕拉近他,逼得他几乎半贴到三爷甲胄身上的姿势,实在是让他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像……小倌。
土曜脸有点绿。
但是下一刻,面前的银甲魔神忽然梭地站了起来,自嘲似地轻嗤了一声:“只怕不是这身甲胄的问题。”
土曜微微挑眉,有些不明白:“主上?”
琴笙忽然松开了土曜的手,吩咐:“去,准备一下马匹。”
土曜更是不明所以:“是。”
但,他还是恭敬地应声而去。
………………
六月碧绿的草场一片绿茵,各色野花恣意自由而旺盛地生长,夕阳下,清风徐徐。
她索性向远处而去,立在那栅栏处,轻轻嗅闻着空气里的芬芳。
那些草木野花香似吹得那些血腥都散了去,有蝴蝶翩跹而舞,让她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从来没有那么多杀戮血腥和死亡,她与所爱的人不过是同来这里游玩罢了。
“在想什么?”霍三娘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楚瑜抬手拨了下头发,轻笑了笑:“没什么。”
“你和三爷,吵架了么?”霍三娘撑着栏杆,轻轻跃起坐在栏杆上。
楚瑜顿了顿,看着远方,轻叹了一声:“我和他没有吵架,只是,我心里有些……不得劲,怎么你们都看出来了?”
“土曜那家伙本来就是女人心的家伙,他家主子半个铜钱不对,他像个宫里的太监一样,第一个发现自家主子不对劲。”霍三娘不知哪里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一晃一晃的。
她又拿了另外一根来敲楚瑜的脑门:“至于你,我的大小姐,你那一身冷冰冰的别扭样子,还用别人说么,平日你家那只娇贵得要死的猫儿一翘尾巴,你就扑上去伺候,典型的猫奴,但是这会子,你看他一眼都嫌弃,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不得劲么?”
楚瑜闻言,忍不住失笑,抬手抢了霍三娘手里的狗尾草,也叼在嘴里:“别胡说,哪里有看他就嫌呢,我只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是看见秋子非,就会想起……。”
霍三娘见她没有说完,便干脆接了她的话:“想起金曜?”
“嗯。”楚瑜静默了一会,微微地颔首,眯起眸子看向远处那血红的夕阳:“到现在,我都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受,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我是琴笙的软肋,若我没有在他身边,是不是……。”
“是不是金曜就不会死?”霍三娘看着她,忽然幽幽地一笑:“当年,我和二姐也想过,若是当初我们没有去寻找哥哥和母亲,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死。”
“然后呢?”楚瑜问。
霍三娘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轻叹了一声:“然后,你看见了,我和三娘放浪形骸地混迹江湖,有今天,没有明天,醉生梦死,可是那又怎样?”
她仰起瓷白的娃娃脸,看向天空:“母亲死了,哥哥死在了我们的手上,可是我知道,他和母亲都是爱我们的,哪怕我们活得那么不像样子,为世人所厌弃,可是我们依然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楚瑜看着她,有些怔然,这是一向潇洒的霍三娘第一次在人前承认她活得不容易,还语气里的心酸让她忽然心中微震。
“如果我们死了,二娘就遇不到小水曜,我也遇不到火曜了,虽然那个家伙真是很让人恼火……。”霍三娘转回脸,看向楚瑜,笑了笑,碧绿的大眼被夕阳染得深邃幽微。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楚瑜愣了,这也是三娘第一次这样真心实意地承认喜欢着火曜。
“如果不是遇见你,小鱼,我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一定会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霍三娘托着腮,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淡淡地笑了笑。
“所以,这大概就是中原人说的缘分,每个人在我们漫长的人生里,总会有一些人,相遇和分开,遇见的时候是缘起,分开的时候是缘尽了,如果会遗憾未曾在过去的时光珍惜缘尽的人,那就好好地享受缘分未尽的时候在一起的人,不被过去所牵绊。”
她顿了顿,随手摘了身边的一只漂亮的蒲公英茸球轻轻地一吹:“毕竟,人是如此脆弱,谁知道我们是不是会走散在下一程,再变成不可以挽回的遗憾?”
楚瑜怔怔然地看着那细细茸白一片的雪白小伞随着风儿一路向天空飞去,像谁从此乘风别过不回头。
细碎的发丝有些迷蒙了眼,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哒哒哒——!”
“咦,这个时候三爷去那里?”
霍三娘一脸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策马而去的数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