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一笑,转身向园内而去。
……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有人报给了慈宁宫内之人,又或者知道了,也无所谓,毕竟她本来就是打算让人知道一下她不是那种任由人搓圆搓扁的人。
“哦,那个丫头竟然这般说话?”林尚宫在一边煮茶,一边忍不住挑眉道。
“回太后,林尚宫,正是玉安县主的话。”那小太监恭恭敬敬地道。
坐在上首一名身着绣华丽鹤舞九天福禄万寿纹缂丝褙子,发髻高绾,只簪着一直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气质高贵大气从容的中年女子优雅地接过林尚宫递来的茶,淡淡地道:“哀家都说了,不要用这等拙劣手段去为难一个小辈,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被后辈将了一军了不是,可舒服了?”
林尚宫苦笑一声,似有些不忿:“太后说的是,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这般刁钻,而陛下竟然连戴了那么多年的玉佩都……。”
她剩下半句话在南太后淡然的眼神下,收了回去。
主子如何行事,不是她们这些内廷的底下人应该质疑的。
南太后收回了目光,一贯平静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皇帝他竟将明烈赠他的那块玉佩给了那丫头,意思也很明显了。”
这是正儿八经地昭告宫中——玉安县主是皇帝陛下亲自看顾的人。
“想来这又是看在琴三爷的面上了罢,琴三爷的面子一贯是很大的。”一名中年大太监一边用玉锤给太后轻轻地捶打肩膀一边轻声道,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南太后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里露出一丝复杂恍惚来,那肌肉微微抽搐的表情有些诡谲到让人不寒而栗,皆让林姑姑和那大太监看在眼里。
那表情里有什么呢?
厌恶、怀念、怅然、无奈、黯淡、甚至……痛苦和阴狠,一一不足言说。
太后脸上不过一闪而逝的表情,却显示出她心中的波澜巨大,毕竟作为一个浸y宫廷多年的上位者,南太后一直以“稳”字闻名。
豆蔻之龄进宫,嫁给自己未曾谋面的皇帝夫君,她“稳”;皇帝陛下敬她,但不爱她,她“稳”;皇帝最爱的女人不是她,她“稳”;慎贵妃生出龙凤胎,钦天监道是天降祥瑞,威胁到了太女的地位,她“稳”。
太女出使边关,忽遇瘟疫‘重病在床’音讯全无,她“稳”;皇帝病重不能理事,慎贵妃之子宸王手控军权,朝堂上紧逼,她“稳”。
明烈太女最终败于宸王之手被囚东宫,她“稳”;她只身被囚于宫内,作为钳制明烈太女的筹码,她“稳”;甚至明烈太女与宸王自焚于东宫,她还是“稳”。
太女与宸王殁了,朝廷上下一片混乱,乱相险恶,外族趁机来犯,她依然“稳”,稳到了扶病弱二皇子上位,垂帘听政,稳定大局,直到天下大定,她还政于帝,归隐后宫,甚至将自己的弟弟也撤了实职,做个赋闲的南国公,只偶尔在皇帝病得难起时替皇帝批阅奏折。
这天下人,甚至最苛刻的史官都要赞一声敏恪太后大德嘉仁,慈泽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