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永乐公主终于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眸迎上的便是一张宫嬷嬷放大的脸,永乐公主眼神迷茫,盯着那嬷嬷看了半响突然扑进了那嬷嬷的怀里,眼泪鼻涕往外冒,道:“母后,我疼,我疼!”
永乐宫原先伺候的嬷嬷宫女早便都被关了起来,等候处置,这被永乐公主抱着的嬷嬷却是天玺帝派过来的,原本伺候在天玺帝的乾坤宫中,姓吴,吴嬷嬷是天玺帝的心腹,永乐公主得宠,以前便时不时地乾坤宫跑,自然是见过吴嬷嬷的。
可她此刻口中却喊着母后,还扑进吴嬷嬷的怀中像个无助的婴孩般抱着吴嬷嬷的哭泣,吴嬷嬷觉得一阵诡异,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老奴并非皇后娘娘,公主快松开老奴,免得扯裂了伤口。”
吴嬷嬷的话却并没有让永乐公主松开她,她反倒哭的更厉害,道:“母后,永乐疼,永乐要吹吹。”
吴嬷嬷一个眼神,两个宫女上前将永乐公主强行扯开,永乐公主顿时便流泪冲吴嬷嬷撕心裂肺的惊惧地叫了起来,“母后,母后!永乐要母后!永乐疼!”
复又挣扎着冲两个宫女喊道:“你们欺负我,我要让父皇罚你们给我当马骑,父皇,父皇……”
她说着又叫喊起父皇来,那样子当真像个三五岁的孩童。
“公主疯了!”
钳制着永乐公主的其中一个宫女难以置信的说道,吴嬷嬷却眯了眯眼,突然柔声道:“公主知道吗,皇上三日前下了赐婚圣旨,允了靖王世子和真宁县主的婚事,这两日礼部已在筹备婚书了。”
吴嬷嬷言罢紧紧盯视着永乐公主,可永乐公主却没半点反应,依旧睁着雾蒙蒙纯净的眼眸盯着吴嬷嬷,道:“母后,她们弄疼永乐了,呜呜,母后让她们放开永乐。”
永乐公主高烧昏沉这几日,并没有任何人告诉她秦严被赐婚的事儿,吴嬷嬷如今骤然说起这个,若然永乐公主是装疯的话,这样受刺激的事儿神情上总会有些纰漏才对,可吴嬷嬷紧紧盯视着永乐公主,却未曾从其脸上看到任何不妥。
吴嬷嬷不觉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永乐公主竟是真被烧坏了脑子?
她又吩咐宫女去拿镜子来,上前道:“永乐莫怕,母后在这里呢,永乐和
母后一起照镜子可好。”
说着将镜子骤然对准了永乐公主,镜子中映出一张丑陋骇人的脸来,本来光洁美丽的面庞没有了,额头和脸颊上全部都皱了起来,烫伤上还涂抹着黑色的药膏,愈发显得狰狞可怖。
永乐公主瞧着镜中的影像倒是尖叫了起来,一面叫一面紧紧抓着吴嬷嬷的手,道:“妖怪,母后快打妖怪,妖怪要来吃永乐了!”
宫女拿走了镜子,吴嬷嬷不过安抚了两句永乐公主,道:“公主看,妖怪已经被打走了呢。”
永乐公主便欢喜地拍起了手,竟是将方才毁容的事儿就此丢开了,玩起床顶吊下来的熏香球来,她咯咯笑着,骤然却又大哭了起来,道:“呜呜,我尿床了……”
吴嬷嬷瞧着坐在一滩水渍中哇哇大哭的永乐公主长叹了一口气,吩咐宫女道:“给公主清理一下,我去回禀皇上。”
乾坤殿中天玺帝听了吴嬷嬷的回禀不觉也一诧,道:“你说什么?疯了?”
吴嬷嬷便道:“老奴将靖王世子定亲的事儿告知,公主毫无反应,且看到自己容貌尽毁也不甚在意,方才还似两岁孩童一般泄在了床榻之上,只会叫父皇,喊母后,老奴瞧着公主可能是真的被烧坏了脑子。”
吴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眼很毒辣,天玺帝闻言沉默良久,站起身来,:“朕亲自去看看。”
天玺帝到了永乐宫,永乐公主见到他却尖叫着躲避,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东西一般。
太医早已被唤了过来,见天玺帝盯着裹在被子中瑟瑟发抖的永乐公主蹙眉看了过来,太医躬身道:“公主高烧了两个日夜,烧坏脑子也是有的,看到皇上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也许是脑中残留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虽然记不起来,可却会使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
天玺帝想到最后一次见永乐公主时将她踢进炭火堆的情形,脸上闪过些复杂情绪,见太医也不敢确定永乐公主是不是真疯了,天玺帝便挥退了太医,上前两步,对着整个蒙在被子里的永乐公主,道:“是父皇啊,永乐不认识父皇了?”
他问了好多声,永乐公主才小心翼翼的探了一点头出来,露出丑陋狰狞的半边脸,瓮声瓮气地道:“父皇会给永乐唱月牙摇。”
天玺帝顿时一愣,那是永乐公主四岁的时候,有次生了风寒总也不好,特别的粘人,最爱粘着的就是天玺帝,天玺帝每日晚上亲自唱歌哄女儿睡觉。